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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岳看着黄明川脸色不是很自然的样子,笑道:“如果黄老先生有困难的话,就别麻烦了,我还年轻,不急的。”

黄明川笑了笑,“以你的水准,那些三四十岁的书法家都比不上你,你没资格谁有资格只是之前你和老张闹得有点僵,他是这届的书协理事,如果要一票否决你,底下和我交好的几个老书法家也不好意思反对,所以如果你想入书协的话,最好过去,和老张交流交流。老张也是老一辈里,咱们徽州的名人了,你能和他冰释前嫌,那入书协的事情就稳了。”

钟岳好像明白了什么。

“年轻人嘛,有时候姿态放低一点,我相信,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钟岳微笑着说道:“黄老先生,这件事上,我恕难从命了。如果张理事登门道歉,我也不会因为这点小过节一直揪着不放,只是当初在文化馆,您没有看到,算了,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如果为了入书协,让我颠倒黑白,去讲一些违心的话,那还是算了。”

黄明川沉默着,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不过我还是会帮你争取争取的,希望老张他大局为重吧。现在传统文化愈发薄弱,尤其是对于青年一代,更是出现了断层的局面,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将来咱们这些老家伙入土为安了,这杆大旗谁来扛”

“您有点扯远了。”

黄明川严肃道:“不,并不远,而是迫在眉睫了。现在书坛各自为主,不像是近代那般百花齐放,是一代不如一代。行了,这些都是后话了,书协的事情我再替你规划规划。”

黄明川起身要离去了。在一旁听得门儿清的王大山笑道:“黄老,吃个饭在走吧。”

“不了,今天是私事,就不劳烦王乡长了。”

“不麻烦不麻烦,吃个便饭,去我家也行,小岳,你也陪着去吃一顿。”

黄明川微微一笑,在屋里环视了一圈,“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初来的时候,这里好像还是那老式的厅堂吧,唔,挺好的,这边望出去就是山景,比城里我住的公寓舒服多了。今天就真不吃饭了,王乡长,我就告辞了,市里还有事情。”

“那我送送你。”

钟岳也跟着走了出去。

“小岳你就被送了,家里还得关门什么的挺麻烦的,我送黄老回去就好。”

钟岳说道:“那黄老您慢走。”

他回到屋子里,肚子已经饿得咕噜叫了,一大早上的,来一波走一波,半生不熟的荷包蛋都还没煎好。

卡式灶重新打火,荷包蛋已经被油的余温加热得有些凝固了,钟岳稍稍加热后,翻了个面,夹在买来的吐司里,倒了杯牛奶,终于是吃上了可口的早餐

吃完早餐,钟岳才感觉整个人活络起来,书协吧,能入最好,但是要钟岳趋炎附势,没品地去为了这样一个名额,求张邵林,那就免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车子停在乡办公楼前,王大山跟着黄明川走在路上。

“黄老,小岳这孩子,性子倔强,有些话,您担待着点。”

“啊哦,好,一定一定。”黄明川有点心不在焉地应付道。

王大山说道:“您之前说的,想要收小岳做关门弟子,这样入书协也容易点,怎么刚才在屋里不说呢”

黄明川短叹道:“老朽惭愧,教不了他什么东西。希望柳先生,能够给他指条明路吧。”

“先生,那老人家好像是个女的吧”

黄明川看了眼王大山,“先生是尊称。徽州的文化届,能得此称号的,恐怕也就柳梢娥女士了。”

王大山有些惊讶到了,这小子,什什么时候这么有地位了

第一三九章 时评灵飞经

头版灵飞经问世,带起了一股书法风潮。

就在周日徽州晚报的文艺板块上,钟岳看到了张邵林的一篇文章。

看到这篇文章,钟岳坐在家中,笑着摇头,没想到所谓的大师也会有私心啊。

这份徽州晚报,又是陌生人给钟岳订阅的。大屏乡订报纸的,估计不超过十户人家,送报纸的一般都是直接甩在乡里的邮箱里,唯独给钟岳,亲自送上门,明显是有人刻意叮嘱过的。

张邵林在徽州书法界很有分量,这篇约稿不知道是不是针对钟岳而写的。当中有一段文字,被人用荧光笔给特意画了出来。

“灵飞经被世人称为天下第一小楷。我并不认为如此,二王楷书,当在灵飞经之上,只是年代久远,墨迹稿件流失,留下的石刻不精,故没有灵飞经精细。至于灵飞经的书体,虽然清秀灵动,符合世人审美,但因为天下尊为标本,才延伸出后世趋于一统的馆阁体。对于书法发展来说,灵飞经是阻碍了书法在其后几百年的发展,所以灵飞经不该列为天下第一小楷,也不适合太过推崇。”

这篇书论里,倒是没有提及钟岳的事情,但这段文字,钟岳读着总感觉张邵林的话有点本末倒置了。

“因为灵飞经写得太好,导致了书体趋于一统,结果就否定灵飞经的地位。按照张邵林的这种理论,那么所有引领时代的潮流品,都该被消灭。正是因为灵飞经写得太好,才会被争相刻拓、临摹,这怎么能当成否定它的理由呢”

钟岳不知道张邵林发表这样的文章出于什么目的,但总让钟岳觉得不爽。

俗世庸人终于有了动静。

钟岳打开微博,看到私信之中,那张诡异的笑脸。

“钟先生,您感受一下所谓的文人相轻。您还没乘风而起,那些老家伙们已经担心您的光芒太炽,开始抹黑您了。”

“你不需要挑拨离间,我自己会判断。”

“钟先生,这怎么能是挑拨离间呢这样的书协理事,您还要屈尊过去,在书协任职吗您会感受到那些老家伙们是有多么厚颜无耻的。”

钟岳喝了口茶,也懒得再打字了,直接按下了语音,“说了这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同样有一条语音信息发了过来。

钟岳点了开来,听这有点变样的声音,应该是个中年人。

“自然是帮您了。”

确定不是顾秦之后,钟岳便知道,这整件事,确实有一个幕后推手。

“你大费周章地买头版头条,又如此费尽周折,想要让我看到,难道就不怕我心生反感,拒绝你的请求吗”

“钟先生,您是年轻人,应该明白,大好的前途等着你,没有运营团队,你的光彩,是无法为常人所熟知的。十个书法家说您的字好,那没用;一千个民众说您的字好,那才是真的好。等到十万个民众认为您是书法大家的时候,就算你写得是一堆垃圾,也会有人奉为圭臬,这便是营销。”

中年男子这段话有点长,分成了好几条语音,连续发给了钟岳。

钟岳听完之后,有些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