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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时,大门缓缓打开,钟岳的身影才在众人面前露出来。

一身麻布粗衣,头顶系着白色的布带,在家守孝的钟岳朝一脸乐呵呵的王大山问道:“王叔,有事吗”说话间,眼睛已经在王大山的身后扫了个遍,除了几位乡里的主任外,那个白胡子老头以及年轻的女子,倒是没见过。

“瞧你说的,这没事王叔就不能来看看你了把门开开,咱们进去说话。”

钟岳觉得来了这么多人,平日里也没见王大山这么热情过,事出反常必有妖,便站在门边,说道:“家父还在丧期,不便见客,王叔还是带着人请回吧。”

王大山一把抵住要关上的门,脸色有些不快地说道:“这五七都过了,差不多得了,还真守孝三年呐要我说,你赶紧回学校,将来出人头地,这才是对你爹最大的回报”

钟岳扫了眼,淡淡道:“王叔,我跟您说过了,这事情是我爹临终时决定的。生为人子,当尽孝道。您还是回去吧。”

“慢着,这位后生,能否容我讲一句”

钟岳看向那个缓缓走上前的老者,总觉得这些人过来,是有目的的,便道:“若是劝我放弃守孝,那老伯还是请回吧。”

黄明川笑道:“恪尽孝道,老朽怎会劝阻呢今儿个过来,是为了那块魏碑。市里要建文化馆,听闻你们钟家有一块世传的魏碑,可否让老朽瞧一瞧”

王大山见到黄老如此开门见山,本想着绕上几圈弯子,如今也只好明说了,“对,今日你王叔陪这位黄老过来,就是为了你们家的那块魏碑。这东西放在你们家里也是无用之物,倒不如交给上面,好好保护起来,也省得各级领导再一次次往你们家跑。”

钟岳脸色一变,果然是有目的的,便说道:“王叔,我爹生前对这块石碑有多重视,您又不是不知道,小时候县里的人过来,我爹险些跟他们打起来,你不会不知道吧”

“所以啊,你王叔这两年也没再提这事了不是现在你爹都走了,你是大学生,明事理,应该明白,这块碑对咱们徽州市里是多么重要的文物。这黄老在市书法家协会,那都是重量级的专家,这么高的年事都亲自过来,你忍心将其拒之门外”

钟岳有些为难地说道:“王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块碑,对于我们钟家是多重要。”

“你个没良心的小子你忘了去年是谁,你一百我一百的,将你送进的大学现在市里要组建文化馆,这事情若是成了,咱们整个大屏乡都会受益,你爹倔得跟驴似的,你读过书,见过世面,难道也这么不识大体还真以为你们祖上出过书法大家,有这传世石碑,就能成为当代大师了你爹研究了一辈子,不也是连个奖状纸都捞不到么别怪王叔说话难听,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今天你自己看着办”

钟岳一阵无语,这石碑他本来倒是没有什么占为己有的想法,而是他爹临终前交代过,参不透此碑,绝不能让其流到外人之手,甚至不惜让考上大学的他辍学回家,也不让家中的这块石碑被人撬走。

更坑爹的是,老钟在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逼钟岳发过毒誓,不参透此碑,碑在人在,碑亡人亡

第二章 书法世家

见到钟岳为难的样子,身后的黄明川说话了,“王乡长,不是说好了,这次咱们是和和气气地过来谈,怎又发起脾气来了钟岳啊,你放心,咱们过来是没有恶意的,如果没有你的允许,绝不会动此碑的。不过能否让咱们进去看看,老朽对于魏碑也略有研究,断代定是不成问题的。”

钟岳暗想着,自己老爹这研究了一辈子,都没研究出个什么名堂来,自己这辈子若真的耗死在一块石碑上,反倒不值当了,让这老书法家看看,兴许还真能看出什么名堂来,便答应道:“好吧。”

“对嘛,这才识大体”王大山紧绷的神情立马送下来,只要钟岳不认死理,还是有法子的。

黄明川也是微微笑道:“那就冒昧打扰了。”

几人跨入钟家的院落里。顾秦提了提单肩的皮包,也好奇地张望着,这个位于山沟里,有些古怪的藏碑之家。

“阿岳啊,你跟黄老说说,你们家这块碑是什么名堂待会儿黄老断代的时候,心里头也有个底。”

钟岳对于家中这块碑,也是知之甚少,只晓得年代久远,然而真的要他说出些什么来,又无从说起,只能摇头道:“不是很清楚。”

“没关系,待会儿我仔细看看就知道了。”黄明川的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对于书法爱好者来说,一块精美的魏碑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是巨大的。

书法界尊古尚古,魏碑体上可窥汉秦旧范,下能察隋唐习风,若属精品,绝对是不可多得的藏品。

钟岳带着人绕过了自己宅子,到了小院后边的一口古井边。

王大山一愣,道:“阿岳,你带我们到这里来做甚碑呢”

一旁的顾秦也是朝四周望了望,并没有见到所谓的魏碑。

钟岳将头上的白布暂时摘了,说道:“碑,就在井底下。”

“这”

后边跟来的乡里的妇联主任也是一愣,“难怪当初咱们过来,好几次都扑了个空,感情这碑藏在井底下啊。”

黄明川身体探到井边,瞅了瞅皱眉道:“这碑石也没露出来,这该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自然是下到井里去看,这碑文的正面只能容下一个人,所以这位老先生若是想看,只能亲自下水了。”

王大山脸色一变,道:“这怎么可以黄老年事已高,这下水万一出什么毛病来,我们怎担得起我看,还是请人将井底下的石碑吊起来吧。”

“不行”钟岳立马拒绝道。

王大山皱眉道:“为什么不行”

“碑石的基座是一只玄武,我爹说过,一旦动了玄武,整座井都会崩塌,到时候这块碑将会受损,王叔、黄老先生,你们也不希望见到这一幕吧。”

一旁坐在椅子上的黄明川捋须道:“这个倒是不能强来,我看这样吧,大山,你们乡里平时灌溉稻田总有抽水机吧,先把井水抽上来,我看看这块魏碑的价值,若是上边的碑刻价值不大,也就不能麻烦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