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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下立着一座碑,碑上刻着隽狂又克制的字十七之墓。

墨卿懒懒散散往碑上一靠,像坐在美人榻上一般,提起酒壶就往口中灌去。

“今年冬天可真是冷。他生辰到了,虽说该断清楚些,可前两日管不住手,派人送了礼去。”

“曲清衡最近不知抽什么风,捡了只小东西回来,一天到晚吵吵,吵得我脑袋疼。”

墨卿怀中的小东西突然叫了一声,毛茸茸的头钻了出来,露出一双蓝如皓月的眼睛。她神情虽然有几分不耐烦,却还是伸手摸了摸那毛茸茸的脑袋。

蓝眼睛的小白猫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我说叫阿白,曲清衡说又俗又难听。说叫小花,他也说难听。不过是一只猫,叫什么不一样么”

“所以就叫它小十七了,你应该不介意吧反正这只猫也不丑,有点好看。”

墨卿半靠在墓碑上,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最近的琐事,不时喝两口温酒,又搔搔小十七的下巴。

酒见了底,墨卿晃了晃酒壶,有些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抱起小十七,然后伸手扫去了墓碑上刚积的薄雪,“走了。”

墨卿撑着一把油纸伞,为怀中小小的猫挡去了风雪。雪纷纷扬扬下着,雪中梅香幽幽,树下的墓碑沉默安静目送着她离去,一如从前。

武林最近也是难得的安宁,也许是近年关,大家都在勤勤恳恳准备过年,没时间生出幺蛾子。

魏闫难得清闲了几天,听闻扶苏大寿,便其他六派掌门一起送了礼。

他顺便也写了封信给扶苏,说了最近武林的一些琐事。

值得一提的是,桃源渡的大师姐宋长清在上个月成亲了,对象是天机楼那个吃饭都要算一卦的怪胎洛桓公子。

起先许多人还扼腕叹息,如此温柔美人,怎么嫁了天机楼的怪胎后来他们才发现,怪胎在喜欢的女子面前,一点也不怪胎,待人好极了。

一晃眼,扶苏就登基大半年了。

江湖仍是那个快意恩仇,有龌龊也有温情的江湖。

落月崖近来快成修仙的地方了,比名门正派还要坦荡浩然。墨卿最近安分的很,每日只管侍弄花草,调戏小猫,顺便和曲清衡冷嘲热讽几句。

大奕也逐渐恢复往昔的强盛,天下百姓安乐,纷纷建了扶苏的功德庙供奉。

一切都好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少,明天补上,尽量早点更新

晚安

、九十章

太和二年初夏, 秦淮周边城镇水患, 昭帝钦点户部侍郎前往赈灾。

初夏的杨柳抽了条, 细柳依依,在夏风中轻轻飘着。身着浅绿罗裙的姑娘手执油纸伞走过了小桥, 桥底乌篷船缓缓划过, 船夫朝路过的行人吆喝着。

茶楼中是日复一日的热闹, 说书人醒木一拍,说起了当今的天子。

“当今圣上登基两年, 后宫却迟迟未纳妃嫔, 不少大臣上书, 都被驳回。”

“照我看, 多半是还还念着落月崖那位呢。”

一时间大堂里热闹极了,七嘴八舌说起了天子的闲事。

如今大奕民风开放, 官府对百姓言论也不像从前管得那样严, 偶尔说说天子闲事,倒也不是什么罪过。

二楼雅间, 墨卿正慢慢品着一杯茶。

从打开的窗看去,可将大半个秦淮的街道收入眼中,视野开阔极了。

她来秦淮的无影堂分堂查些东西,路上经过了这座以前和扶苏坐过的江湖茶楼, 不由自主便走了进来。等回过神, 她已经坐在雅间里了,堂倌还给她上了壶好茶。

明溪春茶,从前喝的那种。

茶榻上, 小十七正追着自己的尾巴绕圈,闹腾极了。

墨卿有一搭没一搭听着大堂中的议论,神情依旧淡淡。她懒懒看向窗外,对面街角,忽然走出了几人。

墨卿一愣。

似于茫茫人海中的惊鸿一瞥,刹那间失了言语。

为首的男子一身月白长衣,端得是月朗风清,身上浸染着江南秦淮养出的温润与北地京都的沉静内敛。他神情说得上是温和,却含着一点久居上位的疏离,恰到好处的,不至于让人敢太放肆。

像是有所感觉,他微微抬眼,朝这边投来一眼。

墨卿微微一顿,转身避开了他的视线,忽然发现自己并不是看起来那么淡然。

一年多未见,说不思念,都是屁话。

她慢慢吸了一口气,狠狠揉了一下眉心,强迫自己稳下不那么镇定的心,然后敲了敲桌沿,声音有些烦躁:“堂倌,结账。”

说罢,也不管堂倌有没有听见,她搁了一锭银子,然后抓起小十七就抱在怀里,推门走了。

仅仅是那一瞥,扶苏应该是没看清的。不相见也好,省得节外生枝。

一人一猫从侧门离去,消失在了人群了。

墨卿刚走,茶楼便迎来了几位客人。其中一位白衣公子直径上了楼,步子很急,对身后堂倌的喊毫无反应。

“陛、毕公子”陆一喊了一声,见扶苏走得太快追不上,只得无奈转身给了堂倌一片金叶子,“包个雅间。”

说罢,带着身后一干官员急忙跟了上去。

“陆大人,公子这是在找谁呢”户部侍郎是个清秀青年,办事很是踏实,陆一对此人颇有好感。

“故人。”陆一也不敢多说,只含含糊糊搪塞了他一句。

只见扶苏如风一般上了楼,然后直径走到一个雅间前面,伸手推开了门。

茶桌上还余着一杯半热的茶,和一锭银子。

堂倌跟了上来,见他气度出众,看起来像是贵人。便赔着笑脸,看着扶苏的脸色小心开口:“公子,这雅间的客人刚走,您要是喜欢这间,小的给收拾收拾”

扶苏没有答话,他看着窗外,正好能看到他们刚刚走过的那个街角。他的神情有一阵少见的恍惚,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他微微摇头,说:“不必了,我只是来寻人的。”

“方才是谁定下了这个雅间”

堂倌挠头想了想,说道:“是是个公子,哎好像又不是,长得很俊,声音有些怪,还抱着只小白猫,那猫怪可爱的。您来的不巧,怕是刚走的。”

“有劳了。”扶苏没有说什么,只是朝堂倌淡淡颔首。身后,陆一很是有眼色地给了堂倌一锭银子。

一行人走出的茶楼。

随行的除了户部侍郎,其余的是秦淮城中的官员。虽然好奇这个“故人”是谁,但没人有胆子敢问。

户部侍郎悄悄看了一眼神情淡淡的扶苏,不禁想起之前关于这位陛下与江湖落月崖教主纠缠不清的事,猜到这位“故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位神秘的教主。

朦胧的月映着秦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