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手折下片树叶拈着,边走边问起夏嬷嬷来:“早上国公夫人送来的那几个丫头安置在哪里了”
夏嬷嬷不提起这个也罢,听她说起来,登时脸色难看许多,压低声音道:“照着娘子的吩咐,都安置在偏房里了。”她终究没忍住道:“娘子是打算留下她们么虽然是国公夫人送来的,不好就推拒了,可是婢瞧那几个个个生的妖妖佻佻的,只怕都是她特意挑出来的,还捡在第日奉茶的时候送过来,分明是要拿捏娘子,没想到这位国公夫人比广平侯府的老夫人更难说话”
她说的话已经逾礼了,但她心只为沈若华考虑,不管是在广平侯府还是在英国公府,她都是只把自己当成沈若华的人,这才是沈若华直信任她的缘故。
沈若华听了她的话,笑了笑:“留自然是要留的,只是未必是她想要的那种。”既然是傅氏的好意,她做新媳妇的也不能不讲情面推了出去,不然会给人留下个不知好歹当面顶撞的恶名,倒不如留着,用在别处就是了。
夏嬷嬷不大明白,只好满心糊涂地应着。
主仆二人正走着,小丫头过来拜下:“夫人,国公夫人请夫人去秋霜院说话。”又补了句:“说是有事要请夫人商议。”
沈若华与夏嬷嬷对望了眼,她个才嫁进门的新媳妇能知道什么事,这府里上上下下的人还认不全,又不是当家主母,这会子请了她过去商议事情,只怕这位国公夫人又要出什么幺蛾子了。
夏嬷嬷脸担忧,心里直咬牙,从前那位广平侯府老夫人虽然难缠,可终究是道行浅了些,行事说话可没有眼下这位国公夫人缜密,这位傅氏夫人不但心思深沉,而且心狠手辣,怕就算是她家娘子,也不那么好对付了。
沈若华倒是很快坦然笑,与夏嬷嬷道:“嬷嬷去把青梅唤过来吧,我去趟,听候国公夫人的吩咐。”
夏嬷嬷心里忐忑,但也不好多劝,忙应着下去吩咐青梅,更是私下仔细叮嘱青梅:“好生看着点,若是国公夫人有什么心事要动什么手脚,赶紧让人过来捎个信,咱们就回禀大爷。”夏嬷嬷已经瞧得明白,齐明睿对沈若华十分爱护,绝不会允许傅氏对沈若华打什么主意的。
青梅点点头,但还是道:“嬷嬷宽心,我瞧着娘子必然有法子应付。”她跟着沈若华这么久,早已知道沈若华不是那种任由人拿捏欺负的人。
沈若华带着青梅与几个丫头到了秋霜院的时候,傅氏亲自领着嬷嬷迎了出来,见面就拦着要行礼的她,笑语盈盈地道:“你才进门,原本不该让你费心的,只是日后大爷若是分了府去,你终究还要学着打点中馈的,何况这个事也得你出面。”
沈若华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欠了欠身:“是,但凭国公夫人吩咐。”她不知道傅氏找她是什么事,但想来傅氏请了她来不会轻易罢休。
傅氏笑着拉她进房里坐下,又让丫头送了茶上来,才道:“是东平王府,东平王世子与信国公府二娘子过两日就要完婚了,先前大爷与你成婚时候,他们两家可都是来了,还送了重礼过来,所以我思量着,到那日你与我道过去道个贺。”她边说着,边偏头想了想,“这贺仪就比着他们送来的加上份送过去,你觉着如何”
沈若华想起了之前在宫门外见到的周祈佑,他与姚二娘子的婚期就在三日后,沈若华归宁后的第二日,她倒也正有打算要过去看看,去英国公府探探究竟。
她想到这里,笑着与傅氏道:“是,就照着国公夫人的吩咐就是了。”
傅氏看着她,笑道:“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平日里又是与这些贵府夫人们走得殷勤,倒省了我许多事,不用担心你怯生了。”话题转,又问起她进宫谢恩的事来:“给太后娘娘磕过头了吧,可是要多谢娘娘的恩典,才能作成这桩美事。”
沈若华摇了摇头:“太后娘娘与皇上去洞虚观上香去了,给皇后娘娘磕了头。”
傅氏有些吃惊,哦哦了几声,才道:“皇后娘娘怕是快要临盆了吧,必然能填个小皇子。”她目光微闪,望着沈若华,“先前的贵人娘娘们生的都是小公主,太后娘娘与皇上怕是盼着能有位嫡皇子呢。”
沈若华笑着打了个哈哈:“可不是,只是这是皇子还是公主谁有能说的明白,只盼着能平安生产。”
傅氏似乎心思有些浮动,应付了几句也就作罢了。
第二百三十章 回门第一更
马车在沈府门前停下了,沈钧儒与沈夫人已经迎出门来了,看着齐明睿扶着沈若华下了马车来。 沈钧儒看着高大冷峻的齐明睿对着沈若华的温柔细致入微,笑得眉眼弯弯,叠声吩咐小厮把他的书房收拾好,他会要与齐明睿畅谈品茶。
沈夫人埋怨地看了他眼,笑着快步上前与沈若华和齐明睿道:“快进府里来,外边日头大,别晒着了。”不等沈钧儒再多说,领着沈若华和齐明睿快步进了府去。
已经是六月流火的时节,虽然还是上午,也已经是炎热难耐,日光从树荫中漏下来,落在沈府里的青石板路上,沈钧儒笑呵呵地与齐明睿边说话,边走着,沈夫人与沈若华起走着,沈若华落下步,抿嘴笑着跟在难掩喜色的沈夫人身后。
“朱子兵法有二十余种注解,会子去我书房里,我与你好好说说”沈钧儒与齐明睿说到兴起,顾不得沈夫人的白眼,高声笑道,“我那里可有刚得了的明前龙井,我们起品品。”
沈夫人凉凉丢过来句:“还藏了坛子陈年花雕,昨儿让人送过去的吧。”
沈钧儒老脸微微泛红,有几分不好意思地看了眼沈夫人:“夫人真是明察秋毫,我不过是不过是想着明睿他们回来了,难得热闹下嘛。”
沈夫人无可奈何地摆摆手:“罢了罢了,你们省着点,会子可是备了不少菜肴和好酒的,比你那花雕要强许多。”
沈钧儒忙点头:“夫人说的是,我们先小酌几杯。”
齐明睿见着也不禁笑了起来,拱手道:“泰山大人吩咐,小婿自当奉陪。”
看着他们向着书房走去,沈夫人才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父亲还是这么个性子,从前在保定府就没少吃亏,不然也不会被牵连进惠王的事,被关在大理寺那么久,如今到了京都,情势更是复杂,偏偏他还是这副模样,真叫我担心。”她已经不再把沈若华当成外人提防着,而是真正把她当成沈氏,跟她说着自己心里最深处的担心。
沈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