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时势造英雄,郭药师这样的枭雄,对乱世局势的依赖性太强,如今局势对他不利,甚至局势并没有让他看到自己能够独当一面的可能性,他也只能蛰伏起来,心甘情愿为种师道所用。
相比之下,在种师道手底下听用,他还能够继续留在北地,而如果他想要搞小动作,马上就会被送回汴京当闲散官儿,这样的选择,相信郭药师不会不清楚,更不会拒绝种师道。
他的常胜军已经被苏牧编入绣衣指使军,一向不甘居于人后的甄五臣,领着常胜军,在苏牧手底下混得风生水起,而他这个名义上常胜军的都管,却成了光杆司令,这样的感觉,让一心想要称雄的郭药师而言,无异于人生的最低谷。
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够得到种师道的起用,甚至将最为关键的人物交给他,郭药师又怎可能会拒绝
所以他拿着种师道的令牌,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从莫州、雄州、涿州、易州等地,从守军之中挑选精锐,不惜抽空整个大后方所有的精英,组成了一支三千人的精锐骑兵
他们的任务也只有一个,在萧干领兵攻打幽州的时候,长途奔袭,偷掉萧干的后方老巢,拿下居庸关
萧干想要吃掉幽州,端掉北伐军的老巢,岂不知种师道早就做好了准备,出乎所有人意料,启用郭药师,反过来要端掉他萧干的老巢
居庸关乃是天下闻名的雄关,乃是幽燕大地真正的门户要塞,只要能够拿下居庸关,幽燕和涿州等早已拿下的疆土,便将成为大焱真正的领土
只要扼住居庸关,北伐军就能够真正稳住胜利果实,无论是面临灭亡的辽国,还是疯狂崛起的女真,想要夺回幽燕,都需要攻打易守难攻的天险要塞居庸关
也正是因为居庸关的价值所在,萧干才会据守在居庸关,将居庸关当成他的老巢。
可他万万没想到,就像所有人都没想到那样,一向沉稳老辣的种师道,这一次看似疯狂,其实并没有激进,他仍旧是那个求稳的种师道。
他之所以疯狂地守着幽州,不惜将自己所有的老卒都打光,就是为了骗过所有人,也只有骗过所有自己人,才能够让萧干这个敌人上当
萧干全军出击,往幽州而来之时,郭药师的三千人,已经长途奔袭,将守军不多的居庸关,彻底拿下
这是他郭药师重登战争舞台的契机,也是萧干没落失败的开始,更是大焱在北方大地重振雄风的起点
他郭药师,就是种师道埋下的棋子,那颗堵死萧干退路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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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七章 取舍
大雨初歇,地上满是泥泞,在幽州吃了大败仗的士卒们,很是垂头丧气,士气跌落到了谷底,他们将被雨水浸透,沉重又湿嗒嗒的衣甲拖在地上,在泥泞之中举步维艰。
虽然心里已经认定了种师道没有追击的余力,但萧干还是派出斥候骑兵不断在外围游弋和警戒着。
民夫们光着泥腿子,用肩扛,身子贴着泥泞卖了死力在拉扯,这些军械和辎重才得以在泥泞之中缓缓行进。
萧干对此很是不满,因为他需要的是速度,他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居庸关,缩起来舔舐伤口。
所以他首先就想到,抛弃这些辎重物资,轻装简行地踏上归途,毕竟弟兄们也是归心似箭,谁都没见过逃跑之时还带着这么多累赘的。
虽然种师道不会追来,但拖着这么多辎重,使得疲劳到了极点,又被伤口痛苦不断折磨着的士兵们,变得怨声载道。
可张楚剑却坚持自己的意见,认为这些东西绝对不能丢,哪怕拖回去,留在居庸关据守,也是有用的。
对于张楚河的坚持,萧干并没有多说什么,幽州一役让他大受打击,他哪里还有心情理会这等婆婆妈妈的小事。
然而麾下的将领都是豪迈不羁的北地汉子,在他们看来,张楚剑就像个抠门小气的过日子婆娘,而且他将这些东西拖回去,无非就是为了时刻提醒他们,攻打幽州多亏了他的这些器械。
幽州之战也确实多亏了张楚剑的军械,若没有这些军械,萧干的军队会损失更加的惨重,但幽州之战终究还是大败,拉着这些东西回去,只能不断提醒着他们的失败,不断打击着越发低迷的军心士气罢了。
张楚剑是平州留守大将,辽国副节度使张钰的儿子,他韬光养晦,博览群书,素知兵法,是个被埋没了的蒙尘之珠,是个不可多得的谋士。
无论是萧干还是这些将领,其实也都见识到了他的谋略与布局能力,但在这件事上,很多人都认为,他忽略了军士们的切身感受。
随着行军越发吃力和艰难,军士们的抱怨也越来越严重,甚至为了搬运这些军械,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哗变。
萧干终于不耐烦了,他渴望人才,更渴望建立自己王国之时,能够有张楚剑这样的汉人,给他搭建朝廷的大体框架,竖立起新王国的礼教制度。
但他无法忍受张楚剑因为这样的小事,就将他的军心大乱,将他的士气给压下去。
他将一直留在后方,组织人手搬运军械的张楚剑召到了前头来。
张楚剑满身泥点,狼狈不堪,与寻常民夫没有太多的差别,萧干见得此状,便能够想象出来,这个书生样的军师,为了留住这些军械,应该是亲自动手,带头干活了。
想到这里,萧干也是心头软了,因为张楚剑绝非沽名钓誉之徒,他背负着父亲的血仇,绝不是麾下将领所想的那样,只是为了让萧干记住他在幽州一战的功劳。
萧干亲自解下水囊,倒水给张楚剑洗了一把脸,而后看着后者将剩余的水都灌入腹中。
“大王是不是也怪我太婆妈”张楚剑在萧干面前从来不矫揉造作,因为他是个军师,如果无法在萧干面前坦诚,萧干又如何敢放心用他
萧干没有说话,算是默认,毕竟这样的局面,结合他们的现状,确实并不是很有益。
张楚剑无声苦笑,坐在萧干的下首,从怀中掏出一张干硬的风干肉,不顾形象地撕扯着,而后缓缓开口道。
“张某只是个死读兵书的呆子,即便所有人都认为大焱军事糜烂腐朽,再无任何研究的价值,张某也没有间断过对大焱兵事和将领的钻研”
“人都说最了解自己的,反而是自己的敌人,这句话我是认同的,但这里有个特例,那就是身在辽国的汉人,真正了解大焱军事和将领的,不是辽人,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