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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越王夸赞,苏牧也是谦逊地拱手,而后又听越王说道。

“本王素来不善言辞,苏虞侯乃我杭州才子魁首,不如便由虞侯作篇檄文,以激士气,何如”

苏牧神情一凛,郑重答应道:“敢不从命”

从苏牧回杭州之后,他的作品传世甚广,每一首都是足以流传拜师的经典佳作,但细细回想,似乎没有一首是他心甘情愿主动作出来的。

但这一次,他却欣然领命,让早已调查过他所有底细的赵汉青倍感欢喜,连忙让亲卫传令下去,一千骑兵与锦鲤营的死士,城头的守军和百姓都瞬间安静了下来。

宋知谦此时就跟在姐夫孟璜的身边,听说苏牧要临场即兴作檄文,不由心中嗤笑。

檄文乃征讨之文,字字如刀,句句似火,需勾动军队将士儿郎们的热血战意,似苏牧这等软弱文士,只会作些风花雪月山盟海誓的粉红文字,哪怕穿上了战甲,又如何能即兴做出檄文来

只是他全然忘记了苏牧在城头鏖战方腊大将司行方,忘记了苏牧也曾经在货场一刀斩杀赵文衮

苏牧稍稍沉吟,整理了一下词句,而后跨上高大战马,锵然拔出腰间雁翎刀,中气十足地朗声道。

“夫汉室儿郎,继往开泰,穷举世之力,铸千古繁盛,生于天地,自当忠义效死,宁死不折”

苏牧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拥有一股直透人心的力量,那声音不是用来吟诗作赋,不是用来唱曲说笑,更不是用来无病,仿佛那声音是经过了无数场厮杀的呐喊

他的檄文没有用太多的典故,甚至有些直白,因为他知道即将上战场的都是百战悍卒,他们或许不懂太多经义典故,但却听得出檄文之中的气魄

赵汉青听着苏牧的檄文,不由双眸放光,在那一刻,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这苏牧并非杭州第一才子,而是刚刚从战乱不断的西夏边疆归来的铁血儒将

人群仍旧寂静无声,但一股无形的气势却慢慢汇聚在一处,四处蔓延开来,以致于周遭的守军和百姓们都感觉得到,这些敢死军的刀锋更加的锐利,便如同他们越发精悍冰冷的目光一般

檄文并不是很长,纵使苏牧用词已经非常直白,但或许仍旧有大部分人没有听懂。

然而几乎所有人,都记住了檄文的最后两句

“遭涂炭,天暗黑,生逢恶世能怪谁斩神将,扼天雷,问天窃命当老贼”

“英雄何问低出身,且随某,决死战,看远方,那贼营黑洞洞,来来来,不死再战三百场”

当最后一个字落地,苏牧朝锦鲤营的死士扫了一眼,又看了看双眸已经迸发无尽战意的越王殿下,手中雁翎刀一指,率先策马而出

骑兵个个按住刀柄,若非今次乃是秘密夜袭,他们恨不得将胸中无尽的战意都咆哮出来

“轰隆隆”

城门被数十民夫吊了起来,从方腊叛军攻城到现在,几近一个月的时间之内,这是城门第一次开启,这次开启城门不是人们想象之中为了逃亡,而是为了杀敌才开的城门

无论是出征的骑兵,亦或是绕后烧粮草的锦鲤营死士,甚至于城中所有的守军和百姓们,他们的双眼都红了,他们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深处,有些什么在疯狂地燃烧

赵汉青抽出金刀,往叛军大营一指,高声下令道:“出击”

“轰”

战马的铁蹄撼动大地脉搏,骑军悍然出城

宋知谦感觉脑子一片空白,他不自觉地在想,如果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出征骑兵,那便是此生无憾了,甚至于他生出了一个不该有的想法,或许堂兄宋知晋的死,真的没有那么冤屈

苏牧率领着数十锦鲤营精锐死士,出了城门之后便与骑兵大军分道扬镳,当他回望城头的时候,恍惚之间看到一个卖包子的老姑娘,正含着笑,望着他归来。

陆老汉和乔道清齐齐回头,嘿一声笑,前者抽出大枪,后者摸了摸双刀,而后相视一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并肩作战的日子。

马蹄掀起雪花无数,相隔不足三里的敌营突然响起了剧烈的锣鼓之声,火点瞬间亮了起来,想来该是对方的斥候开始示警了。

方七佛正在军帐之中议事,沙盘上插满了各种道具,听到警报声,慌忙与诸多降临出帐来看。

一名斥候标长疾驰而来,报告了望楼上探看到的情况。

方七佛略略沉吟,而后果决谏言道:“圣公,这骑军看似来势汹汹,却只有区区千人,想来不过是佯做偷营,掩人耳目,真正意图却是掩护那数十快骑出城,好让这些游骑去搬救兵,我等不可自乱阵脚,可令诸营回缩防线。”

“朝廷那些个狗官尸位素餐,吾等都攻城将近一月,都未曾见有大军前来,这些个游骑想来也不会有太多成果,还是挨过了这些骑军再说了。”

方腊素来对方七佛言听计从,事实上能够走到这一步,也都依赖于方七佛的智谋,于是他便果断让人布防。

只是他们到底是仓促了一些,因为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杭州守军居然还敢主动出击。

所以他们的防御几乎处于松懈的状态,两军相隔不足三里,拒马鹿角陷坑等都没有太多的准备,只能让刀盾手和长枪兵挡在大营前面而已。

反正他们的人数占据绝对优势,如果能够拿下越王的这一支精锐骑军,那么杭州城连最后逃走的机会都不会再有,若擒拿了越王,圣公军的声势将暴涨到何种程度

拿下杭州,拿下越王,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呼百应,便是周围各道各路的英雄豪杰,纷纷投入方腊的麾下,掀翻这个狗朝廷的日子也便指日可待了

在方七佛的指挥之下,厉天闰和司行方分头召集为数不多的重甲步卒,开始了抵御夜袭的战斗

一条条军令流水一般发布下去,整个圣公军答应如同庞大的战争机器一般运转起来,方七佛目光深沉,心里的一丝阴影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这是一种直觉,是久经沙场之后才生出来的警惕,虽然越王的一千骑军同样不可小觑,但他总是无法从那数十游骑的身上转移注意力。

沉思了片刻之后,方七佛终于坐不住了,正打算发布新指令,却听帐中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