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东急忙安慰老人一番,然后迈步走到桌边,伸出右手摸了摸上面的点点墨迹。
当然,他究竟在做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仿兰草图,作于1965,价值五百。”
“果然无商不奸,明明是五百块的东西,老太太去鉴定的时候楞说两三百,这点钱都要赚”程东心中嘀咕。
可是就在此时,他的脑中却又涌现出一段信息:“溪山行旅图,北宋范宽作,价值600万。”
“溪山行旅图在哪里”
程东一愣,随即想起之前机关盒的事情,于是张嘴对盛老以及刘正南等人道:“这纸太厚,而且角上似乎有褶皱,盛老、刘叔,里面会不会夹带东西”
“夹带”刘正南一愣。
盛老一拍巴掌,激动道:“对,没错,老大姐,您还记得这幅画是什么时候出现在家里的吗”
“具体年代记不清了,不过是十年动乱的时候,我记得当时因为这幅画,我还和老头子吵了一架,在当时,这可算是四旧了,放在家里,容易出事儿”老太太回忆道。
程东喃喃道:“我懂了,估计是您的丈夫为了保存什么东西,所以自己画了这幅画,然后把那样东西藏在里面。”
那样东西是什么,别人不知道,可程东却一清二楚。
“正南,拿工具,咱们一起把这幅画揭开。”
揭画是门手艺活儿,至少程东来不了。
所谓的揭画,通常来说指已经装裱好的老字画,或者因为虫蛀、或者因为受潮的原因破损,为了保护画作,所以需要重新装裱。
说起来,其过程也简单,可却需要极大的耐心,而且必须对画作有虔诚爱护的心。
很快按照盛老所说的,刘正南将一切准备妥当。
程东笑道:“今儿我也长长见识”
“多亏小东的提醒让我想明白了,这画里面要是有东西的话,估计用的是反揭的手法。”盛老道。
程东道:“盛老您说说,什么叫反揭”
“很简单”盛老道:“所谓揭画,先要用水将画的表面润湿,可因为害怕润湿不均匀会伤到原画,所以在润湿之前,要在原画的面上铺上一层宣纸。”
“而这幅兰草图应该就做了那层宣纸,所以如果要看看里面是不是夹带什么东西的话,就要将这幅兰草图给掀开。”
常十方扶着自己的母亲坐在一边,此时武林古玩店的大门紧闭,外面一个人都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程东、盛老、刘正南三人围在长桌周围。
盛老先用水将画的一角润湿,然后试着揭起来。
如果这一角能够成功揭开的话,就说明里面真的是有东西的。
此刻空气有些凝重,众人的表情也很是紧张,当然,除了程东。
盛老先用手轻轻地搓起表面的兰草图,然后尝试用力,慢慢地,果然,角落的表层图纸被揭开。
“有料”刘正南看在眼中,激动道。
盛老也笑道:“没想到我都这个年纪了,还能遇到这么惊险刺激的事情,不过既然里面真有夹带的话,咱们必须万分小心,不能弄坏里面的东西。”
众人点头。
常十方和老太太也憋不住,站起身来到长桌的周围,怔怔地看着。
待盛老揭完了一角,早已满头大汗,刘正南道:“盛老,剩下的我来吧,您在一边指导。”
盛老无奈地一笑:“老了,心里能顶住压力,可身体却不行了,正南,你来吧”
此时程东说道:“刘叔,不如先把四个角揭开,然后慢慢往中间靠拢,或许从四个角,能看到里面究竟夹带了什么东西呢”
刘正南和盛老对视一眼,道:“好,就按你说的做。”
很快四个角都被揭开,一副残画的样子渐渐显露在诸人的面前。
“想不到啊”盛老感叹道:“这居然是一副画中画。”
程东也急忙向常十方和老太太解释道:“两位,这兰草图里面还藏着一幅画,我想常老先生去世之前难以割舍的,就是它吧。”
老太太激动道:“今天这幅画终于重见天日了,而我也算是解开心结了”
常十方问道:“现在能看到里面是什么画吗”
程东摇摇头:“还不能,揭画还没结束,你们看,现在只是能够看到那幅画的一角。”
当然,程东老早之前就知道里面是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可他现在也不能说啊。
揭画是一门考验心智和承受力的技术,此时揭了四个角,刘正南和盛老已经累的不轻。
两个人坐在一旁喝茶休息一会,程东围着长桌转悠,看了半天,说道:“盛老、刘叔,这幅画好似没有落款啊”
画作的落款不是在左下角就是在右下角,如今两个角已经被揭开,露出夹画的真容,按理说,如果有落款的话,大家早就看到了。
可是程东看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丝毫的痕迹。
起初他还怀疑是不是常老先生为了隐藏故意将落款洗掉,可实际在观察一番之后,他发现不是这样的。
里面的夹画,也就是溪山行旅图完好无损,也就是说,它本身就没有落款。
“奇了怪了,怎么会这样”程东心中嘀咕。
盛老言道:“这幅画处处透着古怪,不急,等全部揭开之后咱们再慢慢看。”
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
一会休息够了,以刘正南为主、盛老为辅,两个人继续揭画。
至于程东,继续站在一边看着。
刘正南道:“小东,你看仔细了,也学学这门手艺,等有空,我再系统教你。”
程东笑着点头:“好。”
多一门手艺多一碗饭,更何况程东早已决定一辈子从事古玩行业,所以揭画,他是必须要学的。
一直又折腾了一个小时,终于,夹画的庐山真面目显露出来。
“这是北宋范宽的溪山行旅图啊”刘正南喝道。
盛老也啧啧称奇。
殊不知,溪山行旅图的真品一直收藏在台北故宫博物院,可是眼前这一幅,又该怎么说呢
“这不会是赝品吧”生子插嘴道。
程东摇摇头:“如果是赝品的话,常老爷子没有必要这么小心地藏着它。”
“不错”盛老一边举着放大镜看,一边说道:“这的确是真品,一点一墨都是范宽的手笔,可是就像小东说的,整幅画上,没有落款,更没有文字注释,这是怎么回事”
近距离观看这幅画,程东只觉得一股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
画上巨峰耸立,几乎一座山峰占满整个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