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玄狼族追杀时她的维护,想起水云洞天里她找到《同心契》残篇时微红的耳根,想起成年礼那夜她生涩又努力的回应……最后,定格在她将他打入深渊时,那双冰冷决绝,却又似乎藏着什么他看不懂的情绪的眼眸。
看不懂,也不想懂了。
累了。
真的累了。
他松开了一直紧绷的神魂,撤去了所有防御。
如同堤坝决口,一直被压抑的魔气与深渊能量瞬间咆哮着涌入他的四肢百骸,冲刷着他的经脉,侵蚀着他的识海。那是一种冰冷刺骨、又带着毁灭性快意的力量,所过之处,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自由”。
无需再顾忌道义,无需再压抑本性,无需再为谁而活,为谁坚守。
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模糊,某种更原始、更黑暗的东西正在苏醒。
身体表面的暗金黑电骤然暴涨,颜色变得更加深邃,几乎化为纯黑,只有边缘流转着一丝诡异的暗金。他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竟也开始染上墨色。
“对,就是这样……”墨渊的虚影微微晃动,语气中带着一丝满意的贪婪,“拥抱它们,成为它们……”
青澜任由那黑暗的能量将他吞没。
心死如灰,大概便是如此。
他不再抵抗,不再思考,只是漠然地感受着力量的攀升,以及属于“青澜”的那部分,在一点点沉沦,消散。
或许,就这样成为只知毁灭的魔物,也不错。
至少,不会再痛了。
……
与此同时,远在温泉谷的灼璃,猛地从浑浑噩噩的昏沉中惊醒。
心口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师尊?!”守在旁边的胡月立刻上前,扶住她颤抖的肩膀,“怎么了?又疼了?”
灼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闪过一片破碎的画面——无尽的黑暗,缭绕的黑电,一双……彻底失去光彩的、冰冷的暗金瞳孔。
那是……青澜。
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慌和窒息感攫住了她,比灵脉寸断、本源枯竭更让她难以承受。
她死死抓住胡月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涣散的眼瞳里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巨大的恐惧。
“他……他……”她艰难地喘息着,泪水毫无征兆地滑落,“不要……”
胡月看着她这副模样,心头一沉,隐约猜到了什么。她紧紧回握住灼璃冰冷的手,试图传递一点力量,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师尊,别怕,我在。无论发生什么,我在。”
可灼璃仿佛听不见,只是反复喃喃着那个名字,眼神空洞地望着深渊的方向,仿佛能穿透无尽空间,看到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谷中温泉氤氲的热气,驱不散骤然降临的刺骨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