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错了……”
青澜身体一僵。
“是我太自负……以为能替你遮风挡雨,护你一世无忧……却忘了教你,这世道的风刀霜剑,人心的魑魅魍魉……”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万念俱灰的疲惫,“我只教你信我,却没教你……该如何去信这世间,也没教你……当这信任崩塌时,该如何自处……”
一滴滚烫的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眼角滑落,没入鬓角凌乱的发丝中。
“我把你养成了一株只能依附于我、受不得半点风雨的娇花……所以,当真正的风雨来临,当日晷蛊惑、证据‘确凿’时,你才会……崩溃得如此彻底,选择用最极端的方式……来对抗这你无法承受的‘背叛’……”
她猛地咳嗽起来,牵动了内伤,又呕出小口淤血,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死死攥紧了身下冰冷的地面,指节泛白。
“是我……是我教育的失败……才将你……逼上了这条……万劫不复的魔道……”
最后那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是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刺穿了青澜的心脏!
他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想大声反驳,想告诉她不是她的错,是玄狼族太狡诈,是墨渊太阴险,是他自己……是他自己心志不坚,被痛苦和绝望蒙蔽了双眼!
可是,这些话卡在喉咙里,如同被冻住了一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魔功的反噬和内心的巨大冲击,让他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
他看着灼璃那副心死大于默哀的模样,看着她因为自责而彻底垮掉的肩膀,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他宁愿她像之前那样,对他怒目而视,喊打喊杀,也好过现在这样……仿佛所有的生机和骄傲,都随着那“教育失败”的结论,一同碎裂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沙哑的气音。
山洞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水滴落下的声音,规律地敲打着,更显压抑。
不知过了多久,灼璃似乎终于积蓄起一丝力气。她艰难地支撑起身体,看也没看青澜一眼,只是踉跄着走到山洞另一角,盘膝坐下,开始试图运转功法疗伤。但那动作,透着一股令人心酸的麻木与机械。
青澜靠在石壁上,看着她疏离冷漠的背影,感受着体内冰火两重天的煎熬,只觉得这个刚刚脱离险境的避难所,比葬星谷的万狼噬天阵,更让他窒息。
他亲手,将那个会笑会闹、会护短也会揍他的阿璃,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而就在这时,他丹田内那枚一直沉寂的噬星核,表面那道隐蔽的符文,再次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远方的墨渊虚影,似乎透过这枚棋子,感应到了此地那浓郁到极致的痛苦与绝望,嘴角的笑容,愈发深邃。
山洞外,被乱石堵住的缝隙中,似乎有某种细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隐约传来。
这处绝境中的临时避难所,似乎也并不太平。而两人之间那坚冰般的隔阂与心结,又该如何化解?或者说……还能化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