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幽邃,光影斑驳。灼璃疾行的脚步,在胡月几乎要跟不上时,猛地停驻。她背对着来路,倚靠在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古木树干上,那向来挺直的脊背,此刻竟微微有些佝偻,仿佛承载了无法言说的重压。
胡月气喘吁吁地停下,看着灼璃剧烈起伏的肩头,以及那紧握着狼骨密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的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那截冰冷的狼骨,此刻在灼璃手中,却重逾千斤,烫得她几乎要握不住。其上那缕属于青澜的、精纯而熟悉的龙血气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冲刷着她的认知,将她心中那座名为“信任”的殿堂,冲击得摇摇欲坠。
证据……又是证据……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是陷害。可这接二连三,精准地出现在他们途经之路上,带着他独一无二气息的“铁证”,又该如何解释?
那枚褪下的旧鳞,尚可强辩是被人拾取后栽赃。可这封密信……其上那缕龙血气息,分明是近期才沾染上去,新鲜得如同昨日!若非他亲自接触,何人能将他如此精纯的本源气息,毫无排斥地附着在这玄狼族的信物之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挣脱囚笼的凶兽,在她脑海中疯狂咆哮,撕扯着她最后的理智——
难道……他真的……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藤蔓般疯狂滋长,瞬间与她近期观察到的、青澜所有不寻常之处勾连在一起,编织成一张令人绝望的“真相”之网。
他体内那无法驱除、讳莫如深的隐患……是否根本不是“汲灵咒”残留那么简单?是否是玄狼族或墨渊留下的、用以控制他的某种禁制或契约?
他近日来那难以自控的情绪暴走,那眼中时而闪现的、不属于他的暴戾与阴冷……是否正是那隐患发作,或者说,是他在与背后主使者暗中联系时,心神激荡所致?
他为何对修炼《同心契》出现抗拒?是否害怕在那毫无保留的心神交融中,被她窥见他心底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还有他之前那句带着恐惧的“我怕会伤到你”……现在想来,那恐惧,究竟是怕力量失控伤到她,还是怕……他的“任务”会伤害到她?!
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这一刻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灼璃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那是一种被最信任、最亲密之人从背后捅刀子的、锥心刺骨的剧痛!远比任何肉身伤势都要来得猛烈,来得残忍!
她想起他笨拙递来的灵果,想起他小心翼翼为她绾发时的专注,想起月下那蜻蜓点水却撼动她心扉的初吻,想起《同心契》共鸣时那水乳交融、心意相通的极致美好……
那些曾让她冰封之心悄然融化的温暖与甜蜜,此刻却化作了无数把淬毒的利刃,反复凌迟着她的神魂!
假的……都是假的吗?
那数百年的相伴,那生死与共的守护,那刚刚确立的亲密……难道从头至尾,都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只是为了她的九尾本源,为了……她这条命?!
“噗——”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灼璃强行将其咽下,脸色却瞬间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她扶着树干的手微微颤抖,那坚硬的树皮在她指尖下发出细微的碎裂声。
“灼璃姐!你没事吧?”胡月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想要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