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季的风裹着沙砾,打在草屋的窗纸上沙沙作响。
小林蹲在灶门前添柴,火光映着他侧脸的轮廓,把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
锅里煮着的野菜汤咕嘟冒泡,散发出淡淡的苦味——这是他今天在山坳里找到的耐旱植物,李伯说能充饥,就是味道涩得很。
“咳咳……”
里屋传来李伯的咳嗽声,比昨天更重了些。
小林赶紧起身,端起刚晾温的水走进去。
老人正靠在床头,眉头皱成个疙瘩,手捂着膝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又疼了?”小林把水递过去,伸手想帮他揉揉腿。
李伯摆摆手,喝了口水道:“老毛病了,天旱就犯,不碍事。”
他看着小林,突然笑了笑,“你这孩子,心思重。白天那事,还搁在心上呢?”
小林没说话,低头抠着衣角。
狗蛋他爹傍晚来找过,没进门,就在院外骂了半天,说李伯“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欺负自村娃”。
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得人心里发慌。
“别理他。”李伯拍了拍床沿,让他坐下,“他就是自己没本事,才把火气撒别人身上。想当年,我可比他横多了。”
小林抬起头。
他听过村里人说李伯年轻时的厉害,却从没听老人自己讲过。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李伯望着屋顶的茅草,眼神飘得很远,“是村里最能折腾的。总觉得打猎凭的是力气,凭着一股子狠劲,就能比别人多打些猎物。”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膝盖上的旧疤:“二十四那年,跟人打赌,说要去黑风谷逮只白狐。那地方邪乎得很,进去的猎户十有八九出不来,可我那时候,眼里哪有‘怕’字?”
他带了三天的干粮,揣着把祖传的猎刀就进了山。
黑风谷里林深草密,雾气能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他运气好,真撞见了只白狐,雪白雪白的,像团棉花。
“那畜生精得很,我追了它两天两夜,最后在个悬崖边堵住了它。”
李伯的声音沉了些,“我眼里就看见那白狐了,没瞅脚下——那地方的石头看着结实,其实早被潮气蚀空了。”
他一脚踩空,直直摔了下去。
等醒过来时,腿已经肿得像根紫萝卜,动一下就钻心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