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水顺着屋檐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映着天上的流云。墨渊蹲在院角,手里拿着块磨石,正慢悠悠地磨着锄头。刃口渐渐亮起来,映出他清瘦的脸,动作不快,却磨得很匀。
“这锄头去年秋天就该修了,”凌恒抱着一捆晾干的草绳走进来,往墙角一放,“再不用就锈得没法使了。”
墨渊抬头笑了笑,用拇指蹭了蹭锄头刃:“这不是等着雪化了再弄嘛。”他往院外瞥了眼,“张屠户家都开始翻地了,咱们也得抓紧。”
凌恒应了声,蹲下来整理草绳:“昨天里正来说,今年镇上要统一买新种子,问咱们要不要订。他说南边来的稻种产量高,就是贵点。”
“贵点也订,”墨渊把磨好的锄头靠在墙根,“去年那批种子确实不行,瘪粒太多。”他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我去跟里正说,多订两斤,万一不够呢。”
刚走到门口,就见张屠户扛着犁铧从街上过,胳膊上的绷带松了些,露出底下淡红色的疤痕。“墨渊!磨锄头呢?”他嗓门洪亮,“我家那亩地翻得差不多了,下午帮你家翻?”
“不用不用,”墨渊赶紧摆手,“我跟凌恒慢慢弄就行,你伤还没好呢。”
张屠户咧嘴笑:“这点伤算啥!对了,你家那只老母鸡不是抱窝了吗?借我两只小鸡仔呗,我家那只母鸡不争气,孵一个烂一个。”
“行啊,”墨渊应着,“等孵出来给你送过去。”
看着张屠户走远,墨渊往祠堂那边去。路过李婶家,见她正坐在门槛上纳鞋底,旁边晒着一排五颜六色的布块。“婶子,纳鞋底呢?”
李婶抬头笑了:“给你叔做双新鞋,春耕穿。”她往墨渊脚上看了眼,“你那鞋都磨破洞了,要不要婶子给你也做一双?”
墨渊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会弄。”他指了指祠堂方向,“我去找里正订种子。”
祠堂里挺热闹,好几个村民围着里正,手里捏着纸和笔,念叨着自家要多少稻种,多少麦种。里正趴在桌上,用算盘打得噼啪响,额头上渗着细汗。“别急别急,一个个来,记着呢。”
“里正,我订十斤稻种。”墨渊挤过去说。
里正抬头看了他一眼,在本子上划了道:“十斤够吗?你家那两亩水田,往年都得十二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