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清晨非但没有停歇,反而更加猛烈。墨渊站在客栈二楼的窗边,看着镇东的溪水已经漫过田埂,浑浊的黄色洪流卷着玉米杆和断木,疯狂地冲击着岸边的房屋,好几户人家的地基都被泡得松动了。
“再这么下下去,怕是要淹进镇里了,”老板娘端来一碗姜汤,声音里带着担忧,“李木匠家的猪圈已经被冲垮了,猪崽子跑了好几头,他正带着人往高处赶牲口呢。”
凌恒接过姜汤,一口气喝了下去,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却驱不散心里的沉重。“我去看看,”他放下碗,抓起蓑衣,“墨渊,你留在镇上,帮张婶组织老弱妇孺往祠堂转移,那里地势高,相对安全。”
墨渊点点头,攥紧了手里的木剑——那是他唯一能防身的东西。“凌恒哥,你小心点。”
凌恒刚走出客栈,就看见巧铜张扛着几块厚木板往镇东跑,木板上还钉着铁条,显然是用来加固堤坝的。“凌恒!快来!”他大喊着,声音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张屠户他们在东边筑坝,人手不够!”
镇东的景象比墨渊在楼上看到的更触目惊心。溪水已经涨至齐腰深,几间低矮的土房半截泡在水里,墙皮剥落,随时可能坍塌。张屠户带着十几个汉子,正用沙袋和门板加固临时堤坝,浑浊的洪水不断冲击着堤坝,每一次撞击都让人心惊肉跳。
“再加一层!快!”张屠户光着膀子,泥浆糊满了他的脸,只能看见牙齿是白的,“这坝要是垮了,半个镇子都得淹!”
凌恒立刻加入,抱起沙袋往堤坝上堆。沙袋灌满了泥浆,重得像块石头,没一会儿,他的胳膊就开始发酸。巧铜张则用锤子把木板钉在堤坝外侧,试图挡住洪水的冲击,铁条撞击木板的“砰砰”声,在雨幕里显得格外微弱。
“南边!南边的堤坝要塌了!”有人惊呼。
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南侧的堤坝被洪流撕开一道口子,洪水像脱缰的野马涌进来,瞬间漫过了旁边的菜地。李木匠正带着人往缺口处扔石头,却被洪水一次次冲开,根本堵不住。
“用那棵老槐树!”凌恒忽然喊道,指着不远处那棵被狂风折断的老槐树,树干粗壮,足以挡住缺口,“把树干锯断,推过去!”
巧铜张立刻明白过来,从工具包里掏出锯子,和几个汉子冲过去锯树。锯齿咬进湿滑的树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往下流,和汗水混在一起。
墨渊在镇上组织转移,也没闲着。他跟着张婶挨家挨户敲门,劝说大家往祠堂转移。有老人舍不得家里的东西,不肯走,他就帮着把值钱的物件往背篓里装,一边装一边说:“婶子,东西没了可以再买,人安全最重要,凌恒哥他们在外面拼命,咱们不能给他们添乱啊。”
祠堂里很快挤满了人,张婶带着妇女们烧水做饭,教书先生则安抚受惊的孩子,让他们在角落里背书。墨渊看着这一幕,心里稍安,转身又往镇东跑——他还是放心不下凌恒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