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私犯被押走后的第五天,青石镇的空气里飘着股新酒的清香。张屠户的院子里支着口大缸,缸口蒙着粗布,底下用小火煨着,酒气混着糯米的甜香,顺着巷尾往主街飘,引得过路人频频回头。
“快好了,”张屠户用长勺搅了搅缸里的酒醅,白花花的泡沫翻涌上来,带着股醉人的甜,“再煨半个时辰,就能出酒了。”
凌恒和墨渊蹲在旁边的小马扎上,看着他忙碌。院子里还堆着几麻袋新收的糯米,是张屠户特意留的好料,说是要酿两缸好酒,一缸给帮忙的乡亲们分着喝,一缸存着,等秋收时招待客人。
“这酒得埋在地下?”墨渊指着墙角的空酒坛,坛口积着层薄灰,看着有些年头了。
“新酒太冲,埋三年才够绵,”张屠户擦了擦手上的酒液,“我爹以前就爱存酒,说酒是陈的香,日子也是老的踏实。”
巷口传来“叮叮当当”的铜器声,巧铜张扛着个新打的铜酒壶过来,壶身锃亮,刻着“丰年”两个字。“给,”他把酒壶递给张屠户,“装新酒正好,这铜料养酒,能去杂味。”
张屠户接过来掂量了掂,咧开嘴笑:“还是你手巧,比城里铺子卖的强多了。”
李木匠也来了,手里提着块新刨的木板,上面用墨笔写着“酒坊”两个字,笔锋遒劲,是他特意请镇上的教书先生写的。“给你钉在院门上,”他说,“以后咱镇也算有正经酒坊了,不用总去城里买。”
张屠户笑得更欢了,赶紧找了锤子和钉子,让凌恒帮忙把木板钉在门楣上。阳光照在“酒坊”两个字上,墨色透着光,像是给这简陋的院子添了层体面。
女人们也凑了过来,张婶端着刚蒸好的米糕,用盘子分给众人:“垫垫肚子,空腹喝酒容易醉。”米糕是桂花味的,甜丝丝的,混着酒香,格外爽口。
墨渊吃得急,嘴角沾了点米糕渣,被小花用花瓣轻轻碰掉了。他抬手摸摸嘴角,看见小花飘在酒缸上方,铜铃铛“叮铃”响,像是也被酒香吸引了。“小花也想尝尝?”他笑着问,刚要伸手去够酒勺,被张屠户拍了下手。
“小孩子家喝什么酒,”张屠户佯怒道,“等你长到能扛动酒缸了再说。”
众人都笑了。教书先生捋着胡须,望着院里忙碌的身影,忽然说:“前些日子打走私犯,我就说咱镇的人齐心,如今酿新酒,更是一团和气,这才是过日子的样子。”
“可不是嘛,”李木匠接话,“以前总觉得安稳日子是天给的,现在才明白,是自己挣的——你守着它,它就安稳;你糊弄它,它就给你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