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年关还有半月,巷子里的年味就已经浓得化不开。客栈的灶间最是热闹,老板娘围着油污的围裙,正把揉好的面团揪成小块,准备蒸馒头。面案上撒着白白的面粉,被她的手一拍,腾起细小的雾,混着酵母的甜香,在暖烘烘的屋里打着转。
“得多蒸点,”老板娘用擀面杖把面团擀成圆饼,“张屠户家要二十个,巧铜张家要十五个,还有阿木爷爷牙口不好,得蒸些软乎乎的糖包。”
凌恒坐在灶门前添柴,火光“噼啪”舔着锅底,把他的脸映得通红。“这锅水快开了,”他看着锅里的水汽往上冒,“可以下第一笼了。”
墨渊凑在面案旁,手里捏着个小面团,捏来捏去,最后搓成根长条,说是要做“剑形馒头”。“等蒸好了,我就拿着它练剑,”他得意地举着面团,“肯定比你的木剑厉害。”
“小心被老板娘揍,”凌恒笑着说,“浪费面粉,她可不饶人。”
小花飘在面案上方,用花瓣碰了碰撒在案上的红糖,粉末沾了一瓣,像戴了顶小红帽。它忽然对着门口晃了晃花瓣,铜铃铛“叮铃”响——张婶端着盆红枣进来了。
“刚煮好的红枣,去核了,”张婶把盆放在面案上,枣香混着面香,更馋人了,“包几个枣馒头,甜甜蜜蜜的,过年吃正好。”
灶间的蒸笼一层层摞起来,像座小塔,白汽从笼缝里钻出来,在屋顶凝成水珠,顺着房梁往下滴。老板娘掀开最上面的笼盖,一股热气扑面而来,里面的馒头已经发得白白胖胖,用手指一按,能弹回来。
“成了!”她笑着把馒头捡出来,放在竹筐里,“你看这暄软劲,比城里铺子卖的强多了。”
墨渊的“剑形馒头”也蒸好了,虽然歪歪扭扭,却透着股憨气。他举着馒头比划了个劈砍的动作,引得众人直笑。“等凉了,我就把它挂在墙上,”他说,“当过年的装饰。”
巷子里的人家都在忙着备年货。巧铜张的铺子里,挂起了新打的铜制门环,上面刻着“福”字,买的人排着队;李染匠的染坊里,晾着成片的红布,是给孩子们做新衣裳的,红得像团火;卖花姑娘的篮子里,换成了冬青和柏枝,说是过年插在门上,能辟邪。
阿木爷爷提着个布包,往各家送自己晒的腊味——有熏好的腊肉,还有风干的鱼。“都是后山猎的,”他笑着说,“没放多少盐,老年人也能吃。”
凌恒帮着客栈写春联,墨渊在旁边研墨,墨条在砚台里磨出浓浓的墨汁,香味清冽。“‘风调雨顺’写在哪?”墨渊指着红纸,“我觉得贴在石墙上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