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我痛,故我在(1 / 2)

山巅的风突然卷着砂砾抽在脸上,我抬手抹了把刺痛的脸颊,指腹碰到左手背的狼牙纹时像被烫了一下——那道刚补上右眼的图腾正在发烫,皮肤下的血管跟着古角的低鸣突突跳动,像有无数细针正从骨髓里往外钻。

怀里的惊云残魂忽明忽暗,幽蓝的光映得我掌心发青。

我下意识抱紧它,那点微光却突然往我心口钻,烫得肋骨生疼。九井......在吞声。铁皮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我抬头正看见他金属膝盖砸进泥里,十指深深抠进山石,全身铁皮震得嗡嗡响,你听见了吗?

它们不是在哭,是在喊——。

我喉结动了动。

地脉里的震颤顺着脚底往上爬,刚才那阵共鸣的余韵还在脑子里打转。

闭眼时,那些黑红的血线又浮出来——九口井,环状排列,井底渗出的不是水,是混着碎骨的脓。

我忽然想起在病院时老皮说过的话,老鼠能闻见地下腐烂的味道,原来人痛到极致,也能见地底下的烂疮。

不是灵种。我咬着后槽牙开口,指甲掐进掌心,是它。低头盯着胸口那点幽光,惊云残魂的裂痕里正渗出极淡的白雾,像在回应我的话,你不是灵兽......是钥匙的回响。

意识深处的白芷突然急了,那道若有若无的女声像被风吹散的线,钥匙已启,门后非家......门后非家......我猛地睁眼,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惊云残魂上,它的光突然亮了一瞬,照出我衣襟下狰狞的旧疤——那是三年前在病院,我用碎玻璃划的,为了确认自己不是幻觉。

烧契约。我撕开衣襟,指尖压上那道旧疤,血珠刚渗出来,惊云残魂就地震了一下,幽蓝的光裹着血往我心口钻。

我反手抓住铁皮的手腕,把血滴在他掌心。

他的金属皮肤像突然化了层水膜,血珠刚落上去就被吸了进去。

你烧的不是命痕。铁皮闭着眼,喉间的金属片发出蜂鸣,被遗忘的契约他突然反手把血抹在自己胸口的接缝处,我听见的一声轻响,接着——极轻极轻的鹿鸣从他体内飘出来,像一片雪落在水面上,初代共契......残响。

我浑身的血都往头顶涌。

三年前在病院听见的鼠语,后来能感知地脉的震颤,原来都是这道残响在作怪?

我盯着铁皮胸口那道被血染红的接缝,突然把自己的痛觉往他那儿推——洗髓伐脉时被灵气撕裂的筋脉,家人被杀时喷在脸上的温热血,在暗房里用碎玻璃划腕的刺痛,所有痛觉像决堤的水,顺着我们相触的手灌了过去。

铁皮的金属壳开始冒热气,他的头缓缓抬起来,左眼的玻璃片映出我扭曲的脸:三重......共振。

刹那间,地脉的震颤变成了实质的画面。

我见了葬钥坑——九口井围成圆环,井沿爬满锈迹,中央祭台插着把断成两截的钥匙,而祭台中央那具戴断裂鹿角的尸体,胸口的烙印正和我左手背的狼牙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