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牙引动残魂,第一把火烧向黑帮据点外的三天——我蹲在巷子里,看着他们进进出出,菜刀在怀里硌得生疼,可就是不敢迈腿。
第二把火烧向烧毁妹妹日记的夜晚——那本日记里全是等哥回来的话,我怕看一次哭一次,就着疯人院的夜灯烧了,灰烬飘在风里,像下了场黑雪。
第三把火烧向假装顺从的清晨——护士来查房,我就蜷缩在墙角背《圣经》,医生问我还能看见家人吗,我就摇头说,可其实他们的脸在我梦里,从来没模糊过。
每烧一段,祭圈的火光就亮一分。
灰莲的花瓣跟着开合,像在吸气——它吞得越欢,我笑得越冷。
当火烧到停尸房外的记忆时,镜火地炸了。
画面里的我蹲在墙角,额头抵着瓷砖,眼泪顺着下巴砸在地上,可喉咙里发不出声,像被谁掐住了脖子。
灰莲突然剧烈抽搐,根脉裂开道大口子,黑血成线往外涌,竟在石面上汇出条细河,颤巍巍地朝青铜门爬去。
它以为自己在共情。我抹了把嘴角的血,睁眼时视线都在晃,其实是我在喂它吃。
最后一段记忆被我捏在手里。
那是小芷被拖走的瞬间,她的指甲在我手背上抓出五道血痕,我却松开了手。如果那天我敢反抗......我对着泪河轻声说,小芷就不会被拖走。
青铜门地震了一声,门缝骤然裂开三寸。
无数低语像潮水似的涌出来,撞得我耳膜生疼——有父母的叹息,有小芷的尖叫,有老皮临死前的,还有疯人院护士敲铁门的陈丰该吃药了。
灰莲整个身子都在抖,花瓣张到最大又猛地合上,像被塞进了太多不属于它的东西,连黑血都开始泛出暗红,像掺了人血。
惊云突然扑到我肩头,雷纹映出青铜门内的景象——一条幽暗长廊,廊壁上全是我最想抹去的画面:黑帮举刀的手、妹妹被拽走的背影、父母倒在血泊里的脸。
长廊尽头有个人影背对着我,穿着疯人院的病号服,手里捧着朵金黑莲,花瓣正在簌簌掉落,露出里面腐烂的芯。
陈丰!阿影扶住我摇晃的身子,指尖碰到我嘴角的血,焚忆伤魂,你不要命了?
我没说话,盯着青铜门里的长廊。
灰莲的花瓣还在抖,第五次眨眼后就没再睁开,像在消化那句如果那天我敢反抗。
地脉的轰鸣越来越响,门缝里漏出的风带着股铁锈味,吹得我额前的碎发乱飞。
惊云在我耳边低吼,红绳孩童的火种突然烧得极亮,把长廊尽头的人影照得更清楚了——他转过半张脸,我看清了那是我自己,眼睛里全是血。
青铜门又震了震,这次裂开的声音像有人在门后推门。
我松开阿影的手,往前迈了一步。
脚刚踏上地脉阶梯,门内就传来声轻响,像是谁终于睡醒了,说了句: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