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里有什么东西凝实了。
我低头,看见个七岁的小崽子站在我脚边,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脸上还沾着泪,可手里举着团银火,和我掌心的一模一样。
那是我啊,真正的我,在白大褂按住我脑袋时,在电极刺穿头皮时,在妹妹被拖走时——那个没被塞进镜子里的、最原始的“痛”。
“哥!”小崽子突然吼了一嗓子。
他举着银火扑进虚影者堆里,银火过处,黑影像纸人般片片碎裂。
镜墙“哗啦啦”塌了半面,碎镜片扎进镜娘的小腿,她瘫坐在地,盯着我身后的火焰直发抖:“你、你把情绪炼成了灵俑?!”
“这不是灵俑。”我踩着碎镜往前走,银火在皮肤下流动,像穿了件会发光的衣裳,“这是我,烧出来的‘真我’。”
显影室的门“轰”地砸在地上。
正中央立着面一人高的源镜,镜框上的“陈丰”二字是用血刻的,每道纹路里都爬着黑虫。
白芷突然剧烈抽搐,她眉心的红纹涨成血珠,咬着牙说:“里面有东西……在叫你。”
我走近源镜。
镜面先是漆黑如渊,接着缓缓泛起涟漪——是间实验室,白墙白大褂,七岁的我躺在手术台上,头顶的电极闪着蓝光。
站在旁边记录数据的男人转过脸,我差点咬碎后槽牙——那是叶无归,二十年前的叶无归,脸上还没有那道刀疤。
“你以为你在逃?”镜娘的声音从背后飘过来,带着哭腔,“你每一步,都在‘镜网’里……”
源镜突然发出“咔”的一声。
我盯着镜面,看见自己的倒影突然伸出手,那手苍白得像张纸,指尖沾着黑血,正穿过镜面,朝我面门抓过来。
我没退。
银火在掌心烧得更旺了。
七岁的小崽子不知何时又站在了我脚边,他举着银火,歪头冲我笑——和镜中那抹贪婪的笑不同,这笑里有泪,有疤,有我藏了七年的、最脏最烈的“痛”。
源镜的手离我鼻尖还有三寸。
我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