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贴着铁门的手在发抖,后颈的雨水顺着脊梁骨往裤腰里钻。
狼狗的吠叫已经到了裂缝外,王强的骂声混着犬齿撕咬布料的动静,像根钢针扎进耳膜。
这时候老皮突然用尾巴尖扫我的手腕,我才想起口袋里那张皱巴巴的纸——昨夜它带着七只小老鼠,用胡须蘸着我偷藏的铅笔芯,在烟盒背面描了半宿的地图。
“砖缝第三块,往下数四指。”老皮的声音细得像蚊鸣,我摸黑把图纸展开,指甲在潮湿的砖墙上刮出刺啦声。
第三块砖的边角果然松了,我用刀背一撬,“咔嗒”一声,半块砖陷进去,露出个锈迹斑斑的拉环。
掌心刚扣住拉环,铁门突然发出“嗡”的震颤,像是有人在门后用额头撞了一下。
我喉结滚动,力气全堆在胳膊上,拉环带着陈年铁锈往下坠,整面铁门竟顺着轨道缓缓滑开。
霉味裹着腐肉的腥气劈头盖脸砸过来,我捂住嘴,手电筒的光扫过去——墙面暗红的痕迹从头顶滴到脚边,有的干成深褐的痂,有的还在往下渗,像被剥了皮的血管。
“呜……”
呜咽声从更深处飘过来,像有人含着满嘴血在哭。
我顺着声音摸过去,老皮突然咬住我的鞋带往后拽,鼠毛炸成个毛球:“停!笼门!”
手电筒光束扫到半开的铁笼,里面三只灰鼠挤在角落,尾巴尖都在抖。
我刚要迈腿,老皮“吱”地尖叫,我这才看见脚边——地面上横着几缕反光的丝线,细得像蜘蛛丝,在手电光里泛着冷白。
“感应线。”我想起上周王强训狗时说过的话,“触到就会触发警报。”
老皮叼着我的裤脚往左边带,我踮起脚尖,贴着墙根挪过去。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直到绕过那片丝线,呜咽声突然变清晰了,还混着指甲刮墙的刺啦刺啦声。
“求你们放我出去……我不是病人……我是记者……”
声音从前方厚重的金属门后渗出来,我浑身的血“轰”地冲上头顶。
这声音我听过!
三个月前暴雨夜,我缩在病房窗台下,电视里那个举着话筒的女记者正站在安宁医院门口,说“有患者家属举报存在非法拘禁”。
后来她的新闻没播完,屏幕就花了,护士说“信号不好”。
我冲过去扒着门缝往里看,只能看见半截发皱的白裙子,和一只被铁链锁在墙上的手——手腕上有块手表,表盘碎了,指针停在三点十七分。
“是她!”我喉咙发紧,指甲掐进掌心。
老皮在我脚边急得转圈:“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