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黎琛,和他仅存的几名狂热手下。他们显然也经历了巨瞳现世和精神黑洞的冲击,形态发生了恐怖的异变。
“通道……唯一的……”黎琛发出非人的、带着气泡音的嘶吼,“留下……祭品……献给……”
他和他异变的部下,成了通往最后逃生通道的、疯狂的守门人。
陆沉试图将林溪护在身后,但他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黎琛挥动一只异化成巨钳的手臂,带着恶风砸来,陆沉勉强格挡,却被那股非人的力量震得踉跄后退,撞在灼热的墙壁上,喉头一甜。
看着黎琛那扭曲、狂热,却又在深处隐藏着某种极致痛苦的形态,林溪将最后的精神力,如同细丝般探出,精准地刺向黎琛那被污染层层包裹的意识核心。
代价是巨大的,但她成功了。
她“看”到了——不是图像,而是情感的残渣,记忆的碎片。
一个瘦小的男孩,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裳,站在一座老旧却明亮的灯塔下,望着归航的渔船。一个面容沧桑、眼神坚毅的男人,轻轻抚摸他的头,将一枚磨得发亮的黄铜音叉放在他手心。“守护好它,阿琛,也守护好这片海。”……然后是黑暗的降临,穿着“深渊之眼”黑袍的人,用家人的性命作为威胁……男孩,不,是年轻的黎琛,跪在血腥的仪式圈里,颤抖着接过那本禁忌的典籍,眼睁睁看着至亲在眼前消融……为了“力量”,为了“活下去”,为了那虚假的“恩赐”,他一步步抛弃人性,异化成如今的模样。那枚音叉,早已被他视为软弱和耻辱的象征,深藏在某处,却又在每一个被污染啃噬的夜晚,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代表过往纯净的微弱鸣响。
“黎……守灯人……之子……”林溪的声音微弱得像叹息,却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入黎琛混乱的意识。
黎琛狂乱的动作猛地一僵,那浑浊的白色眼珠剧烈颤动起来。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痛苦与茫然的嚎叫。那些被强制遗忘、被污染掩埋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被共感强行连接、唤醒。
“家……灯塔……爸……”他喃喃自语,异化的巨钳无力地垂下。
短暂的清醒带来了极致的痛苦,他看着自己扭曲的身体,感受着灵魂的污浊,又“看”了一眼身后那咆哮着涌来的、裹挟着毁灭的浊浪。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那几名同样异变、但似乎仍受他影响的手下,发出一串意义不明的、急促的嘶吼。那几名手下犹豫了一下,竟然后退了。
紧接着,黎琛从腰间一个隐藏的暗袋里,掏出了那枚被岁月和悔恨侵蚀的黄铜音叉。他深深“看”了林溪和陆沉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有怨恨,有解脱,更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悲凉。
他将全部力量,连同体内残余的、不稳定的污染能量,疯狂注入音叉。
嗡——!一声清越、却带着裂帛之意的鸣响爆发开来,与周围混乱的能量场产生了剧烈的共振。音叉承受不住这股力量,瞬间布满裂纹,迸发出刺目的强光。
轰的一声,强光与冲击波以黎琛为中心向外扩散,瞬间炸开了侧面一处本已脆弱不堪的合金墙壁,露出了后面幽深、但似乎是向上延伸的维护通道入口!
缺口处,海水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陆沉来不及感伤,一把拉起几乎虚脱的林溪,用尽最后力气,冲进了那条唯一的生路。
身后,是地脉彻底奔涌,基地核心全面崩塌的末日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