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浮在旧港区边缘冰冷的海水里,回头望去,曾经作为“深渊之眼”基地入口的废弃码头已经彻底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还在不断扩大的漩涡,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海水翻涌,泛着不祥的幽蓝色能量余晖。
她挣扎着游到近处一片狼藉的岸边,瘫坐在冰冷的碎石和淤泥中,精疲力尽。左眼近乎失明,右眼视野模糊,左耳彻底失聪,右耳也只有沉闷的嗡鸣,共感能力消失……代价惨重得超乎想象。
她抬起头,望向远方的海平面。
那里,那座曾经指引过无数船只,也见证了“星尘号”悲剧的旧港灯塔,正在异常磁暴产生的漫天蓝光中,发出不堪重负的断裂声。巨大的塔身从中部拦腰折断,上半部分带着殉爆的火光,缓缓倾颓,砸入海中,激起冲天巨浪。
夜空被磁暴和火焰染成诡异的色调,扭曲的云层漩涡中心,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冰冷的巨眼瞳孔,正漠然地凝视着这片被它轻易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土地。那是“守望者”留下的回响,是深渊投来的最后一瞥。
一切都似乎结束了,又仿佛刚刚开始。
林溪低下头,海水从她湿透的发梢滴落。指尖无意中触碰到淤泥里一个硬物。她艰难地将其抠出,摊在掌心。
是半枚烧焦变形的鲸歌银币,上面的古老纹路已被高温部分熔化,但依稀还能辨认出那独特的、属于自由城邦的轮廓。
母亲最后的遗言在脑海中回响:“告诉沉儿…灯塔下有…他的画…”
黎琛被能量导管贯穿的身影一闪而过,生死未卜。
SEID内部的背叛者。
陆振海与环太联的勾结。
这半枚似乎预示着远方线索的银币……
冰冷的绝望与灼热的愤怒在她心中交织,她失去了很多,感官、能力,或许还有同伴。但她还活着,并且看到了更多隐藏在幕后的黑暗。
她紧紧攥住那半枚银币,焦黑的边缘硌着掌心,带来一丝微弱的、真实的痛感。
这痛感,将她从那冰冷的虚无深渊,一点点拉回了残酷的现实。
深渊的回响尚未平息,而她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