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一步步逼近。
“你……”老渔民的声音干涩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用砂纸磨过喉咙,“…来了……共鸣者……”
林溪在他面前蹲下,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与他平视,避免惊动这缕即将熄灭的残烛。“我听到了鲸歌,找到了银币。”
看到银币,老渔民那仅存能动的眼球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是怀念,是痛苦,更是一种决然。
“母巢……之心……”他艰难地喘息着,胸腔的起伏带动石化的部分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在‘喂’祂……能量……通过‘桥梁’……眼睛……将睁……”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但每个词都像重锤敲在林溪的心上。母巢之心,无疑指的是这深渊基地的核心;“喂祂”,结合之前的线索,目标直指那名为“守望者”的存在;“桥梁”……陆沉的母亲!而“眼睛将睁”,预示着最终仪式的完成时刻正在逼近。
老渔民颤抖地、用那仅剩还能活动少许的右臂,指向自己已经完全石化的双腿:“…窥探…仪式…试图…阻止…‘祂’的…凝视…反噬……”
林溪瞬间明白了,这位守秘人,不知通过何种方式,曾试图干预“深渊之眼”的仪式,却引来了“守望者”本体的注视,或者说某种自动防御机制的反击。这种反噬是更可怕的、直接作用于生命本质的规则扭曲,将他从物质层面开始,一点点化为冰冷的石头。这是一种警告,更是一种彰显那未知存在恐怖力量的活体展示。
“…时间…不多了…”老渔民的眼球开始蒙上更深的灰翳,石化的界限正缓慢而坚定地爬向他的脖颈。“银币……钥匙……也是……祭品……”
他浑浊的目光死死钉在林溪手中的银币上,里面是近乎哀求的迫切。“…以我之血……守秘人之契……短暂……撕开……污染的帷幕……让你……能……靠近……”
林溪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枚银币不仅是打开之前大门的钥匙,此刻,它还需要以最后一位守秘人的血脉和生命为引,才能在这片浓郁到化不开的精神污染领域中,为她开辟出一条相对“洁净”的通道。
这是一个残酷的抉择,用他的彻底消亡,换取她一线微小的机会。
看着那迅速蔓延的石化痕迹,林溪知道,即使自己不做什么,他也很快会彻底变成一尊石像,意识将永远禁锢在无尽的黑暗与冰冷中。此刻的献祭,是解脱,也是他最后意志的贯彻。
她没有犹豫的资格。
“我该怎么做?”林溪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尽管左眼之前因过度负荷而破裂的血管还在隐隐作痛。
“…胸口…石心…之处…”老渔民用尽最后的力气,示意自己正逐渐被石头覆盖的心脏位置。
林溪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痛了她的肺叶。她握紧银币,那上面鲸歌的纹路似乎与她指尖的冰凉产生了某种共鸣。她上前一步,避开老人那哀求与决绝交织的目光,将银币尖锐的边缘,对准了他胸前那片颜色最深、几乎完全石化的区域。
没有鲜血流出,当银币的尖端接触到皮肤的瞬间,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以接触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老渔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发出一声如同叹息般的悠长呼气,他眼中最后一点光芒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底的、永恒的石化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