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金巨门沉默地矗立在林溪面前,如同亘古存在的界碑,隔开了相对“正常”的基地外围与那散发着不祥低语的核心深渊。门上那只巨大的、由不明金属铸造的眼瞳图腾,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仿佛正以一种非人的专注,凝视着门前渺小的闯入者。
空气中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气味,更深处,那如同来自幽冥的低语持续不断,不再是模糊的背景噪音,而是变得清晰、冰冷,像无数细密的冰针,试图钻透耳膜,直接搅动脑髓。
林溪指尖依旧覆盖着一层不易察觉的霜白结晶,触感迟钝。老渔民守秘人化作石像前那绝望而恳切的眼神,以及那句“眼睛将睁”的警示,如同烙印般刻在她的脑海。
时间不多了,屏障的污染豁免期只有十分钟,每一秒的流逝都意味着母亲痛苦的加剧,以及那名为“守望者”的恐怖存在更接近降临。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直身体,将所有的杂念与恐惧强行压下。摊开掌心,那枚刻有抽象鲸鱼与奇异波纹的银币静静躺着。它不再冰冷,反而散发出一种微弱的、与门上眼瞳图腾隐隐共鸣的温热。
这就是钥匙,以守秘人血脉为祭,暂时弱化了屏障,但开启这扇最终之门的“锁芯”,依旧需要正确的“扭矩”。
林溪闭上眼,将全部的精神力,那被称为“共感”的能力,小心翼翼地聚焦于银币之上。银币表面,老渔民残留的意志碎片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带着深海渔夫特有的、与风浪搏斗一生的坚韧与苍凉。她不再抗拒,而是主动将自己的意识触须探入那片残响。
没有具体的画面,只有一种磅礴的、混杂着海洋无尽辽阔与个体渺小无助的悲怆感。紧接着,一股更尖锐、更具体的意念如同淬毒的鱼叉,猛地刺入她的感知——
“献祭…记忆…接纳…一段…沉沦…”
信息破碎而扭曲,但核心意图明确无误。开启这扇门,需要“燃料”,需要一段足够强烈、足够痛苦的受害者记忆作为引信,与银币中的鲸歌共鸣,才能撬动这非人的造物。
林溪咬紧牙关,右手紧握银币,左手则缓缓抬起,带着决绝,触碰到了那冰冷坚硬的合金门扉。
就在指尖与金属接触的刹那——
眼前的景象瞬间扭曲、崩解,基地的灯光、冰冷的金属墙壁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灼热、窒息与无尽的黑暗!
她不再是林溪,她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名叫阿旺的年轻人,是“星尘号”上的锅炉工。
感官被强行覆盖: 肺部火辣辣地疼,吸入的不是空气,而是滚烫的、带着煤灰和机油味的水蒸气。耳边是锅炉过载后金属发出的刺耳尖啸,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被海水淹没前的绝望呼喊。视野里一片昏黄与赤红,锅炉房的灯光在剧烈摇晃,映照出扭曲抖动的阴影。
身体感知被剥夺: 她能感觉到“自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力量甩飞,重重砸在灼热的管道上,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紧接着,是彻骨的冰冷!并非普通的寒冷,而是深海之下,能瞬间冻结血液与灵魂的绝对零度般的海水,从四面八方汹涌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