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为了躲避那些如同幽灵般无声掠过的微型探针,林溪几乎是凭着本能,拽着陆沉一同滚入了这条侧向的维修管道。
陆沉的声音嘶哑,带着重伤后特有的虚弱和气音,但他仍试图维持一贯的冷静,“这管道……通向哪里?”
“不清楚,地图上没有明确标注,可能是早期建设时废弃的线路,或者……‘灯塔’有意隐藏的路径。”林溪一边谨慎地向前摸索,一边回答。她的手臂在刚才翻滚入内时,被一处尖锐翘起的锈蚀金属边缘划破,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地抬手看了一眼,深色的防护服面料被割开,一道不深但颇长的口子正缓缓渗出血珠。
一滴鲜红的血珠,不受控制地滴落,砸在脚下布满红褐色锈迹和奇怪暗蓝色菌斑的管道内壁上。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林溪的呼吸骤然停滞。
那滴血落下的地方,那些原本如同有生命般微微蠕动,甚至试图向他们的脚踝蔓延的暗蓝色菌丝,像是遇到了某种极度恐惧的东西,猛地收缩、卷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消融,最终在原地留下一小片异常干净的金属表面,与周围污秽的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退缩?消融?
林溪的心脏狂跳起来,一个几乎被她遗忘的记忆碎片猛地撞入脑海——幼时,父亲书房里那个从不让她触碰的密封盒子,标签上写着“星尘号残骸(非活性)”。有一次她偷偷打开,里面是一块触手冰凉、带着奇异纹理的金属片,她不小心被边缘划伤了手指……当时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母亲只是匆忙帮她包扎,并严厉告诫她再也不准靠近那个盒子。
抗体?自己的血液里,含有对抗这种未知菌丝污染的特殊抗体?是因为幼年时接触过“星尘号”的遗物?
这个发现带来的震撼尚未平复,身旁的陆沉身体猛地一沉,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她身上。
“陆沉!”
“冷……”他无意识地呓语着,身体微微颤抖。
林溪撕下自己防护服内里相对干净的布料,想为他重新包扎腰腹间洇出的血迹,但手却被陆沉猛地抓住。他握得极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
“别走……”他陷入了一种濒死的谵妄状态,声音模糊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脆弱的热切,“那年……瓷器展……”
林溪的动作顿住了。
“你修复的那件……天青釉莲花式温碗……”陆沉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碎得那么厉害……所有人都说……没救了……可是你……你把它拼起来了……那么安静……那么专注……”
他的话语混乱,却像一把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林溪记忆深处某个被尘埃覆盖的角落。那是好几年前,她还在博物馆实习的时候,参与过一次极为困难的古陶瓷修复项目,一件宋代的天青釉珍品在运输中意外损毁。她花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几乎不眠不休,才勉强将其修复到能够展出的程度。那是一次不对外公开的内部预展,参观者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