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冻柜沉重的柜门在陆沉全力拉扯下,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终于缓缓开启。一股比仓库中原有的福尔马林气味更加浓郁、混杂着某种难以言喻的腥甜与腐败的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充斥了二人的鼻腔。林溪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柜内并非预想中的文件或样本堆积,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规整。内壁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几支破损的试管滚落在角落,凝固的暗色液体粘附在管壁上。而在柜子最深处,一个巴掌大小、密封严实的金属罐静静立在那里,罐体是诡异的深蓝色,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仿佛自行散发着微弱的幽光。罐壁上贴着的标签大部分已被腐蚀,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模糊的编号“Ψ-7”,以及更小的一行字——“饲喂单元”。
旁边,一个用厚实防水油布包裹的方正物体引起了林溪的注意。她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入手沉甸甸的,油布边缘有些烧焦的痕迹。她深吸一口气,解开系绳,里面是一本皮质封面、边缘卷曲的手写日志副本。
“就是它…”陆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伸手想要拿起日志,目光却死死盯在那个深蓝色样本罐上,眼神复杂难明。
林溪的指尖刚触碰到日志粗糙的封皮,一种远比之前接触防护服时更加剧烈、更加原始的恐惧感便顺着指尖猛地窜了上来!她闷哼一声,眼前景象骤变——
不再是模糊的影像,而是身临其境的感官地狱!
她感觉自己被死死固定在一个冰冷的金属椅上,视野因极度恐惧而模糊扭曲。一个穿着沾染污渍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身影逼近,手中粗大的针筒里,充盈着与那罐中物质一般无二的、缓缓流动的深蓝色粘液。针尖闪烁着寒光,朝着她的脖颈狠狠扎下!
“不…不要!他们骗我们…说是疫苗!是救命的啊——!” 一个男人声嘶力竭的咆哮直接在她脑海中炸开,充满了被背叛的绝望和肉体正被撕裂的痛苦。
现实中,林溪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浸透了额发。
“林溪!”陆沉一把扶住她摇晃的身体,语气急促。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哐当——!!!”
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从仓库深处传来,震得人耳膜发麻。紧接着,是某种重物被暴力拖行的声音,伴随着…一种湿滑、粘腻的摩擦声,正由远及近,快速而来!
陆沉眼神一凛,瞬间将林溪护在身后,手中紧握那根锈蚀的铁棍,目光锐利地扫向声音来源的方向。林溪也强行从共感的余波中挣脱,大口喘息着,将日志和样本罐死死抱在怀里,那是用命换来的证据!
昏暗的光线下,一个佝偻、扭曲的身影从一堆废弃木箱后缓缓挪了出来。
那依稀还能看出是个人形,但姿态极其怪异,仿佛骨骼以违反常理的角度扭曲着。他(或者说“它”)身上套着一件破烂不堪、沾满油污和不明粘液的工装,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灰白色,布满了粗糙的、类似贝壳或礁石般的增生组织,尤其是在他的左半边脸上,那些灰白色的增生物几乎覆盖了整个脸颊和眼眶,只留下一只浑浊、充满血丝的眼睛,空洞地注视着前方。
他手中提着一盏老旧的防风灯,玻璃罩上满是污渍,但灯内散发出的却不是温暖的黄光,而是一种惨淡、冰冷的幽绿色,映照着他那可怖的面容和周围锈蚀的环境,更添几分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