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黎琛的愉悦:一丝冰冷、扭曲、欣赏着他人痛苦的“艺术家”的沉醉感,如同毒药般混杂其中。
“啊——!”林溪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猛地抱住了头。
这不再是共感,而是一场精神上的凌迟!
她感觉自己的颅骨要裂开了,无数不属于她的痛苦在她每一根神经上尖叫、燃烧。眼前的黑暗被无数破碎的、扭曲的、快速闪回的痛苦画面填满——惨白的实验室灯光、扭曲变异的肢体、闪烁着异常数据的屏幕、黎琛那双沉浸在“艺术”中的狂热眼睛…
现实中,以林溪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剧烈波动的能量场猛地扩散开来!
哐啷!哐啷!哐啷!
货柜内,那些固定货架的金属螺丝率先崩飞,锈蚀的货架接二连三地坍塌倒地,发出巨大的噪音。紧接着,柜壁开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内壁凝结的厚厚白霜被震出无数裂纹,簌簌掉落。
更诡异的是,林溪眼中所见的景象——那些无数破碎的痛苦记忆——似乎开始影响现实。她的视觉神经在过载下产生了可怕的幻觉:冰冷的金属箱壁仿佛活了过来,如同腐烂的血肉般蠕动、渗出暗沉的污迹;掉落的冰晶在她眼中化为尖锐的玻璃碎片或扭曲的牙齿;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味也变得如同血腥般甜腻呛人。
她的世界,正在变成一座由无数痛苦堆砌而成的、光怪陆离的地狱!
“不…停下…停下!”她试图切断与罗盘的联系,但精神一旦被撬开缺口,就如同决堤的洪水,根本无法控制。共感能力彻底暴走,反客为主,疯狂地吞噬着她的意识。
“林…溪…”
微弱的呼唤仿佛来自极远的地方。是陆沉。他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醒,挣扎着抬起沉重的手臂,想要抓住她。
就是这一声呼唤,像一丝微弱的烛火,短暂地照亮了林溪即将被彻底淹没的意识。
不能倒下…陆沉还在…他需要…
一个强烈的、保护性的意念猛地从她心底爆发,试图压过那无尽的痛苦洪流。
也就在这一刻,暴走的精神能量似乎找到了一个更明确的指向。林溪无意识地发出一声嘶哑的尖啸,那混杂了无数痛苦记忆的能量场如同被激怒的蜂群,猛地向货柜门外的黎琛方向冲击而去!
轰!!!
并非物理上的撞击,而是精神层面的猛烈爆炸。
货柜外,正举起特制破拆工具的黎琛动作猛地一僵!他脸上陶醉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罕见的错愕和痛苦。他仿佛听到(或者说感受到)了无数凄厉的惨叫、绝望的哭嚎、肉体的崩解声…这些本应是他“艺术”组成部分的声音,此刻却以百倍的强度、毫无过滤地直接冲入他的大脑,冲击着他的精神壁垒。
即使是他,也难免被这集体性的痛苦浪潮打得心神动荡,短暂地失去了对局面的掌控。
而货柜内,林溪在发出那一声尖啸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向前扑倒。视觉最后残留的景象,是眼前布满霜花的冰冷地板仿佛化作了无数碎裂的瓷器,每一片裂痕中都闪烁着幽蓝的、不祥的光芒——那是她能力暴走、神经视觉系统过载后产生的终极幻觉。
她的世界,在她昏迷的前一刻,彻底碎裂成了千万片。
黑暗中,只剩下货柜外黎琛一声压抑着愤怒和惊疑的闷哼,以及货柜内陆沉焦急却无力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