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基座下的暗门 “咔哒” 一声闷响,像老骨头错位,向内滑开时带起阵灰。狭窄石阶往下扎,冷风卷着铁锈、尘土和海腥气灌进来,还缠带着点金属的冷腥,像蛇一样钻进鼻腔。
“低语” 在这时活了。不再是潮声那样的含糊,碎成无数细语,就在耳边蹭 —— 像有人用指甲刮玻璃,又像含着水在哼,字字都裹着勾人的恶意。林溪胃里猛地一缩,手撑着门框才没晃倒。
陆沉打开强光手电,光束劈进黑暗,照见石阶上的绿苔滑溜溜的,像覆了层黏液。他侧过身,下巴朝里点了点,自己先迈了进去。光打在他侧脸,一半亮一半暗,紧抿的嘴角绷出点抗拒,却没回头。
通道越往下越冷,墙是水泥混着石头,摸上去却冰得刺骨。走了没两三分钟,脚下突然空了 —— 眼前豁然铺开个圆形空间,大得像被遗忘的防空洞。
林溪站在边缘时,手电光扫过的景象让她忘了呼吸。
房间中央摆着几张大木桌,上面堆着的老仪器蒙着层厚灰,黄铜示波器的壳子锈成了绿,电流计的表盘糊得看不清数,真空管设备缠满蜘蛛网,还有些金属疙瘩奇形怪状的,连名字都叫不出。看那样子,怕是从上世纪就被扔在这儿了。
靠墙立着排金属档案柜,柜门歪歪扭扭敞着,里面的纸卷得像麻花,黄得发脆。对面墙更吓人 —— 整面墙都是齿轮和杠杆,咬合得密密麻麻,虽然不动,那冷硬的金属味儿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大概就是 “齿轮密室” 的由头。
空气里全是时光烂掉的味儿,可林溪的 “共感” 在这儿疯了。那些残留的情绪像碎冰碴子,扎得太阳穴突突跳 —— 冰碴子裹着恐惧,沾着绝望,还缠着股疯魔的执念,几十年了,竟还没散干净。
“这到底……” 她声音发飘,下意识抱紧胳膊,可那寒意是从骨头里往外冒的,挡不住。
陆沉没应声,走到一张木桌前,指尖碾过积尘,露出 “远洋重工” 的模糊 logo,泛白。他眼睫垂着,看不清神色。
“被忘的实验室,或者说观测站。” 他声音压得低,“设备制式是冷战那时候的,比‘深潜者’早多了。”
桌上散着本皮面日志,脆得像饼干。他捏着页角翻开,纸 “哗啦” 响,上面是花体英文,优雅得很,写的事却让人后颈冒冷汗。
“…… 七月三日,能量读数又飙了,红区都炸了。‘源点’醒了似的,低语穿了三层屏蔽…… 俩助手疯了,得‘处理’……”
“…… 七月十五,献祭那套可能错了?可退不了了。得找个更强的‘锚点’稳住通道……‘星尘’计划得快点……”
林溪忍着头皮发麻凑过去,目光扫过那些词 ——“源点”“锚点”“星尘计划”,每个字都像针,扎得她心脏发紧。她指尖轻轻碰了下纸页,黄脆的边缘簌簌掉渣。
就在触到的瞬间 ——
“!” 林溪猛地抽手,像被电棍戳中,指尖还麻着。
眼前的实验室碎了。
冰不是凉,是冻,无数根针往骨头缝里钻 —— 是海水,黑沉沉的,压得肺像要炸开,窒息感让她张大嘴,却吸不进半点气。
金属撕裂的声音不是听的,是震的,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跟着颤 ——“哐当” 一声巨响,什么东西从头顶砸下来,火光舔着眼睛。
哭喊和祈祷混在一起,不是耳朵接的,是脑子 ——“救命”“上帝”“妈妈”,无数声音撞过来,把理智撞得七零八落。
船舱里的吊灯像疯了的钟摆,玻璃碴子溅在脸上,桌椅翻得底朝天。人被抛起来,像破布娃娃似的撞向墙壁,血顺着楼梯往下淌,在地毯上洇成朵黑花。
而海水深处,有个东西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