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酒足饭饱后,杨锦等人寻了处清静客栈,要了间上房,紧闭门窗。
烛火摇曳中,几人围坐,气氛凝重。
杨锦望着失散多年的妹妹,心中百感交集,第一件事便是问起当年自己随韦一公离去后,家中究竟发生何事。
杨云未曾开口,泪已先流。
她强忍悲痛,将当日情形细细道来,声音时而哽咽,时而颤抖。
每说一段,便似在杨锦心头刻下一刀。
待说到父母惨死处,杨锦已是虎目含泪,双拳紧握,骨节咯咯作响。
那段往事,如一幅血色的画卷,在烛光中缓缓展开......
原来当日韦一公携杨锦离去不久,杨怀安夫妇回到屋内,尚未坐定,便听得一阵急促敲门声,如雨打芭蕉,一声紧似一声。
管家曹呈——杨锦自幼称他“曹叔”——推门而入,面色苍白如纸,手中紧握一物,急声道:
“怀安,大事不好!”
杨怀安见他手中持着一枚玄黑符牌,正发出幽幽冷光,上刻古怪纹路,似龙非龙,似蛇非蛇,不禁失声道:
“这……这怎么会?莫非......”
此物乃是杨锦祖父杨敬德当年戍守边疆时,一位云游老道所赠。
昔日杨敬德遭仇家追杀,身受重伤,幸得这位道人相助,不仅疗伤续命,更指点迷津,方得脱险。
临别之际,道人郑重赠此符牌,道:
“此物乃我道家的法宝‘护命符箓’,内蕴灵机,关乎杨家子孙命脉,务必妥善保管。
若见其发出冷光,便是仇敌已近,须速速逃离!”
杨敬德对老道的神通钦佩不已,既然老者能留下灵牌,定然昭示着子孙有难,自此心中埋下阴影,终日惴惴不安。
曾举家多次迁徙,从北到南,从东到西,每到一处,不过三年五载,必再迁移。
这般颠沛流离,最终郁郁而终。
临终前,他将符牌交予杨怀安,再三嘱咐:“此物灵异,必善保之。
杨家安危,系于此牌。”
曹呈颤声道:“我担心锦儿安危,一直守着此物,恐生不测。
岂料他们刚走,这符牌便骤然发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亮!”
杨怀安脸色骤变,在房中踱步数次,忽的站定,决然道:
“曹叔,你即刻带着云儿和刘嬷嬷逃走!仇家是冲我杨家而来,与你们无关!”
刘嬷嬷闻言扑通跪地,老泪纵横:
“怀安,老身在杨家这些年,已是享尽了福分。
如今这把老骨头,再也不愿奔波了,求您别赶老身走!”
如燕哭着上前搀扶,刘嬷嬷却不肯起身:
“若不应允,老身便长跪不起!”
曹叔顿足道:
“事不宜迟!怀安,如燕,你们带着云儿快走!
老夫与刘嬷嬷留在此地,你们速速逃离。”
杨怀安摇头苦笑,笑容凄楚:
“曹叔,你我都明白,若我与如燕一同逃走,那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他们既能找到这里,必然有追踪之法。如今唯有将云儿托付与你了!”
如燕亦深情望向他,眼中尽是不舍与决绝:
“曹叔,拜托您了。
我们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仍被他们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