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暮色苍茫,唯余西边残阳留有几缕暗红,院子四周已是一片灰蒙。
杨锦正欲回房,忽觉庭院厢房拐角处,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沉稳内敛,几近于无。
他心头一怔,身形一顿,便见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自暗处掠出,足尖在青砖上一点,人已腾空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屋脊之上,几个起落,便融入沉沉夜色,消失不见。
“好快的身法!”杨锦心头一惊,不敢怠慢,体内那缕得自黑玉的混沌之气自然流转,身形立时轻捷如风,循着那丝微弱得几乎断绝的气息疾追而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在屋宇、树梢间飞纵腾挪,快逾奔马。
饶是杨锦有混沌之气加持,步履轻盈远胜往昔,竟也只能勉强扼住那黑影的尾巴,始终无法拉近分毫。
此人气息隐匿之精妙,轻功造诣之深厚,实乃杨锦生平少见。
朱家庄中众人杨锦均已见过,绝无此等人物!
此人潜伏暗处,定然有所图谋。
半晌过后,前方水声轰隆不绝于耳,一条大河横亘眼前,正是那流沙河。
河面宽阔,足有数十丈,浊浪排空,涛声震耳。
河岸水草丰茂,在夜风中起伏如墨绿色的波涛。
追至此处,那丝微弱的气息终于被奔腾的水汽与风声彻底吞没。
黑影杳然无踪,杨锦独立河岸,夜风拂面,带着水腥的凉意。
他仰望苍穹,繁星次第点亮,心中却是一片凝重。
追行数十里,体内混沌之气奔腾不息,非但毫无倦意,反觉精力充沛,身法亦比往日灵动数倍。
饶是如此,竟仍追之不上,此人之能,恐怕不在自己之下。
流沙河下游,远离杨锦视线之处,“哗啦”一声水响,一个湿漉漉的黑衣身影从冰冷的河水中窜出,狼狈地滚倒在茂密的芦苇丛中。
他大口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冰冷的河水顺着发梢衣角不断滴落。
“好小子……年纪轻轻,轻功竟然能达到如此境地,身法更是快得邪门!
一口气追出数十里,气都不喘……若非这流沙河天险,今日怕是要栽了!”他心有余悸地想着。
两次遭遇,那少年身上都感应不到丝毫内力波动,这份隐匿功夫简直骇人听闻。
更可怕的是那少年后背悬着的乌黑短剑,每当靠近,剑身便隐隐透出一股凌厉无匹的杀意,冰冷刺骨,直透心髓,让他禁不住心悸胆寒。
看来务必要搞清此人的来历,否则可能坏了大事!”
待气息稍稳,来人起身转瞬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待杨锦无功而返,回到自己暂居的小院,屋内已空,顾言真不知所踪。
唯有桌上,五枚细如牛毛的银针,在烛火下闪烁着幽冷的寒光。
“看来他已清醒,或许……已忆起不少陈年往事。”
杨锦心下稍慰,花老太临终托付的重担,总算是完成了一半。
夜色已深,侍女送来简单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