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深沉,万籁俱寂。
一道鬼魅的黑影,借着夜色掩护,悄然掠至翠云山深处群山环绕的幽静院落外。
来人一身紧束夜行衣,面上覆着黑纱,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
他屏息凝神,屈指在厚重的木门上轻轻叩击——“咚,咚咚咚,咚”,叩击声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在寂静的山中荡开微弱的回音。
须臾,院门“吱呀”一声开启一条缝隙,一个青衣侍女探出头来,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确认无误后,方将来人引入院内,穿过几重花木扶疏的庭院,直至正屋内。
屋内烛火摇曳,光线昏黄,侍女奉上一盏热气妖娆的香茶,来人虽腹中饥渴,喉头干涩,却只是目光匆匆扫过茶杯,并不敢喝下。
他背脊挺直,双手紧握成拳置于膝上,眼神焦灼地在屋内游荡,显然心绪不宁,只待主人现身。
不多时,门外传来缓慢而稳健的脚步声,伴着拐杖点地的笃笃轻响。
方才那侍女搀扶着一位老妇人走了进来,老人年逾古稀,满头银丝梳理得一丝不苟。
脸上皱纹依稀可见,然而身子却未见佝偻,尤其一双眼睛,在烛光下闪着精光,透着一股深不可测的狠辣与威严。
黑衣人一见老妇人,立刻起身躬身行礼,姿态甚是恭敬。
老妇人微微颔首,用拐杖虚点了一下座椅,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口气,“坐。”
来人依言坐下,身形依旧绷紧。
老妇人落座主位,浑浊却锐利的目光在黑衣人脸上逡巡片刻,嘴角扯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纹路:
“范堂主,哦,不,老身失言了,如今该称你一声 范庄主了!”
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
原来这深夜访客,正是朱家庄的堂主范天德,亦是日前陪同朱家大小姐朱敏前往猎户家请郎中之人。
范天德脸上挤出一丝谦卑的笑意,连忙拱手:“花婆婆说笑了,全仗婆婆您老人家鼎力相助,才有范某的今日。”
言语间满是奉承,花婆婆点了点头,才问询道:
“你深夜至此,形色仓惶,莫非庄上出了变故?”
范天德闻言,刚才还一脸镇定,此时却有一丝惊慌,连忙站起身来,急声说道:
“花婆婆,大事不好了!”
见他如此沉不住气,花婆婆眉头一皱,眼中掠过一丝不悦:
“何事值得你这般失态,天塌下来了不成?”
范天德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婆婆有所不知,前日我随小姐前去请了一郎中,原见此人年纪轻轻,面上戴着一副木色面具,气息平平,料想不过是个招摇撞骗之徒。
哪知……哪知此人竟真有些手段!
他不但治好了朱景瑞的蛊毒,更……更将您老精心种下的‘噬阳蛊’收走了。
如今小姐朱敏更是当众立下重誓,非此人不嫁!”
“什么?” 花婆婆如遭雷击,手中拐杖猛地一顿地面,发出沉闷响声,震得烛火摇曳不定。
她的眼睛瞬间瞪圆,浑浊的眼白上血丝浮现,一股暴戾之气骤然升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