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语气带着蛊惑,
“况且,此非见血封喉的毒药,不过是些助兴的‘合欢散’罢了。”
李桐听到“合欢散”三字,紧绷的心弦稍松,但疑虑更深。
看着田克平那似笑非笑、深不可测的面容,他心知已无退路,只得硬着头皮接过瓷瓶,咬牙道:
“属下…遵命!”
李桐并未直接前往“东来客”,而是转道去了城中一家名为“宿梦归”的青楼。
雨夜清冷,青楼门庭寥落。他叫了一壶热酒,待老鸨领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进了客房,便假意调笑对饮。
不多时,那女子便双颊酡红,眼神迷离,浑身燥热难耐,娇喘着便欲扑入李桐怀中。
李桐眼神一冷,并指如风,瞬间点中女子昏睡穴。
女子软软瘫倒。
“药效倒是真的…”李桐看着女子情状,确认了瓷瓶所盛确为烈性春药。
田克平虽狠毒,但在此事上似乎并未骗他。
既是“合欢散”,并非取小姐性命的剧毒,他心中的恐惧稍减。
然而,田克平那句“鹰王活不了多久”却如同毒蛇般盘踞心头,让他不寒而栗。
难道…田克平竟敢…?他不敢再想下去。
事已至此,他已无回头路。
李桐深吸一口气,推开窗户,如狸猫般翻身上了屋顶,朝着“东来客”客栈的方向潜行而去。
雨丝冰冷,打在他脸上,却浇不灭心头的焦灼与寒意。
“东来客”客栈大堂内,因大雨滞留了不少客商,众人围坐饮酒,喧哗嘈杂,正好为李桐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他悄然潜入,如鬼魅般来到一间鼾声如雷的客房外。
确认四下无人,他指尖一弹,一枚系着细线的铜钱精准穿过门缝,缠住门栓,轻轻一拉,房门应声而开。
他闪身入内,只在门口留下一小滩水渍。
片刻后,房内震天的呼噜声戛然而止,归于死寂。
李桐迅速剥下死者的粗布麻衣换上,束起头发,又将一个细长的竹篾筒缚在腰间。
他拿起房内的茶壶,扮作添水的伙计,镇定自若地走出房门,在走廊间逡巡,侧耳倾听。
当他看到赵蓉房门外残留的水渍和几个小巧湿漉的脚印时,立刻锁定了目标。
相邻的,自然便是杨锦的房间。
李桐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来到赵蓉门外。
他打开竹篾筒,从中小心翼翼地引出一条通体斑斓、头呈三角、蛇信吞吐不息的剧毒花蛇!
那蛇在他手中温顺地盘旋。
他将花蛇轻轻放在赵蓉门缝处。
那蛇似有灵性,扭动着细长的身躯,无声无息地钻入门内。
李桐又迅速将一小块散发着奇异腐香的“蛇引香”弹上房檐。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拿着茶壶,如壁虎般悄无声息地攀上屋顶,伏在赵蓉房间的瓦檐之上,凝神倾听。
不多时,赵蓉房内骤然传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隔壁正翻阅医书的杨锦闻声,瞬间掷书而起,疾步冲出房门。
他连敲数下,房内只闻赵蓉压抑的哭泣和颤抖的惊呼“蛇!有蛇!”,
却无人开门。杨锦不再犹豫,肩头运力猛地一撞!
“砰!”门栓断裂,房门洞开!
只见赵蓉蜷缩在床角,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捂住嘴巴,浑身筛糠般抖个不停,惊恐的目光死死盯着床下阴影处。
“蛇在何处?”杨锦沉声问道,目光如电扫视屋内。
“桌…桌下…柜子后…”赵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杨锦屏息凝神,俯身仔细搜寻桌椅柜底,然而除了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带着腐朽气息的异香,竟不见蛇踪。
他心中疑窦丛生,但见赵蓉惊魂未定,只得先安抚道:
“莫怕,许是看花了眼,或是已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