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拿起另一个备用的木碗,舀了满满一大碗奶白色、香气四溢的鱼汤,甚至还特意多放了几块鲜嫩的鱼肉。
只见那骷髅船长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把汤倒进它那没有喉咙的胸腔里,而是伸出它那白骨手掌,非常……非常人性化地,端起了那只木碗。然后,它把碗凑到那只剩下骨骼的“脸”前,下颌骨张开,做出一个“喝”的动作。
更诡异的是,那碗里的鱼汤,竟然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汲取其中的精华,而碗本身和里面的鱼肉却丝毫未动!
不过几秒钟,一碗热汤就见了底,只剩下孤零零的几块鱼肉留在碗里。
骷髅船长似乎意犹未尽,它放下碗,下颌骨又“咔哒”了两下,眼眶中的幽蓝魂火似乎都明亮温暖了一丝。它再次看向陈楚……以及他身后那口还在冒热气的锅。
陈楚嘴角微微抽搐,但还是硬着头皮,又给它盛了满满一碗。
第二碗汤再次以同样的方式迅速消失。
喝完两碗汤,骷髅船长似乎终于满足了。它站直身体,抬起骨手,非常拟人化地……用指骨擦了擦根本不存在油渍的下颌(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
骷髅船长那空洞的眼眶中,幽蓝的魂火似乎因为鱼汤的暖意而柔和地荡漾了一下。它那只剩下骨骼的下颌开合着,发出带着奇异回响的“咔哒”声:
“真…不错的鱼汤…嗝……”它甚至模拟了一个满足的饱嗝声,虽然它根本没有横膈膜,“…今天…我忘了带东西出来…”它晃了晃手中那只破海螺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陈楚看着这诡异又有点滑稽的一幕,之前的紧张感消散了大半,他连忙摆摆手:“今天不用了,一碗汤而已。”他犹豫了一下,好奇心终究压过了那点残余的恐惧,试探着问道:“那个……你能不能给我讲一讲……你的事?还有这个岛?”
骷髅船长正准备转身离去的动作顿住了。它缓缓地、发出“嘎吱”声地转回身,眼眶中的魂火直勾勾地“盯”着陈楚,那“目光”复杂得难以形容,有惊讶,有久远到快要遗忘的怀念,还有一种……极其深沉的、被漫长孤寂所酝酿出的倾诉欲。
它下颌骨无声地开合了好几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压抑某种汹涌的情绪。过了好几秒:
“你…想听?”
“没…没问题!我…我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人说…太多太多了…堆得…像我船舱里那些发霉的缆绳…都快把我这身老骨头…嗝…撑散了…”
它用白骨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肋骨,发出空洞的响声,语气变得有些低落和自嘲:
“可惜…我长成了这样…这副尊荣…吓到过太多…活的东西了…连那些没脑子的沼泽蟹…都不乐意靠近我…”
“没关系,”陈楚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和自然,甚至又拿起勺子,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做出倾听的姿态,“我很想听,你慢慢说。”
骷髅船长那幽蓝的魂火微微摇曳,仿佛陷入了遥远而迷茫的回忆。它下颌骨开合着,发出的“咔哒”声也带上了几分空洞和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