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老管家欲言又止。
蓝婳君却恍若未闻。她无意识地将那缎子往腕上缠了半寸,云纹映着她素白的手腕,恍惚间竟分不清是缎子更白,还是她的肌肤更剔透。这般好的料子,莫说是江南陈府,就是京城最大的绸缎庄里也难寻出一匹来。
蓝盛飞突然的一声轻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耳尖顿时烧了起来,连带着脖颈都泛起薄红。
她仓皇抬眸望向父亲,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
蓝盛飞的眼神太利,仿佛能剖开她所有强装的镇定,直看到心底那点见不得光的小小雀跃。
女儿失礼了。
侍卫长原本绷紧的后背微不可察地松了松,眼底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亮光。
他方才还在发愁如何说服这位铁面将军,此刻见蓝婳君指尖流连在缎面上的情态,心头大石顿时落了一半,心想,九殿下果然料事如神,这世间哪有女子能抵得住这样好的料子?
他不动声色地往前半步,借着整理锦盒的动作低声道:姑娘若喜欢,殿下那里还有匹雨过天青色的,改天一并给小姐……”
话未说完便觉一道凌厉目光刺来,惊得他立即噤声——蓝盛飞按在刀柄上的手,已然青筋暴起。
一片碎雪从檐角坠落,正落在侍卫长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上,冰凉得像将军此刻的眼神。
父亲,我...蓝婳君的声音轻若蚊呐,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那流光溢彩的缎子上飘。
侍卫长见状,连忙上前半步,恭敬道:将军明鉴,蓝小姐既然喜欢,不如就收下吧。殿下常说,知恩不报非君子所为。
蓝婳君闻言,她抬眸看向父亲,那双杏眼里盛着小心翼翼的期盼,却又带着几分自知理亏的闪烁。
她明白父亲素来不让自己与这些皇子们走得太近,朝堂上的明枪暗箭,父亲总说不是她这样的小姑娘该沾染的。
可是——这缎子实在漂亮得紧。
留下吧。蓝盛飞见女儿一脸的期盼,终是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就当,抵了那日的救命债。
蓝婳君闻言,眼底骤然亮起一簇光,露出个藏也藏不住的笑来。
九皇子府的侍卫也如释重负般行了一礼:“将军仁厚,殿下定会...
“——滚。”
蓝盛飞突然暴喝,惊飞了檐下栖雀。
可那刀锋般的目光掠过女儿发亮的眼睛时,终究化成了三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