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醉仙楼密会(1 / 2)

萧御锦再次从刑部出来之后,继续前往醉仙楼。

夜色中,马车在醉仙楼后巷停下,此事,楼阁飞檐上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掀开车帘,目光警觉地扫过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迈步下车。

王爷,天字三号房已备好。一名小二打扮的男子低声道,实则却是宁王府安插在此的暗桩。

醉仙楼内灯火通明,丝竹声隐约可闻。萧御锦却未走正门,而是沿着隐蔽的楼梯直上三楼。推开雕花木门,屋内早已有人等候——正是身着便服的镇北将军蓝盛飞。

王爷来迟了。蓝盛飞的声音带着几分凝重。

萧御锦反手合上房门:“途中遇到一些事,就耽误了些时辰。”萧御锦径直来到案桌前,与蓝盛飞面对面坐下,他的声音肃然而冷冽:“赵明德暴毙在了刑部大牢。”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蓝盛飞皱着眉头问。

萧御锦沉吟道:“就在半个时辰前,是程硕舟动的手。”

蓝盛飞瞳孔骤缩:程尚书竟已投靠了九殿下?

萧御锦神色凝重:本王方才冒险去了趟刑部大牢。赵御史死前吐露,九弟与北狄三王子拓拔烈暗中往来已有半年之久。他声音渐沉,明日使团入京之际,他们计划在接风宴上对令爱下手。

蓝盛飞闻言,心如刀绞,却听萧御锦继续道:蹊跷的是,这次让令爱随九弟接待使臣,竟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他抬眼直视蓝盛飞,将军不觉得,这安排太过刻意了吗?”

蓝盛飞猛地拍案而起,案几上的茶盏被震得叮当作响:他们敢动婳儿一根汗毛,我定要他们血债血偿!

萧御锦按住将军颤抖的手腕:将军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令爱性命。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鎏金令牌,这是禁军副统领的调兵符,明日我会安排心腹混入仪仗队。

蓝盛飞盯着令牌上的龙纹,沉声道:王爷为何要冒这么大风险?

萧御锦突然沉声道:“将军可知道,九弟为何突然要至令爱于死地?”

蓝盛飞握紧拳头:还请王爷明示。

萧御锦沉声道:赵明德一死,我们已失了关键证人。但明日若令爱再遭不测...他眸光一凛,声音陡然转冷,届时九弟便可坐实本王勾结北狄、刺杀将军爱女的罪名。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北狄使团中混入了刺客,目标恐怕不止令爱一人,还有可能是皇上。”

蓝盛飞瞳孔骤缩:他竟敢勾结外敌弑君?!

萧御锦冷笑一声:他筹谋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刻。明日皇上亲临城门迎接使团,九弟若趁乱动手,再嫁祸于北狄,便可名正言顺地登基。

蓝盛飞握紧拳头,指节泛白:王爷既然早已知晓,为何不提前禀明圣上?

萧御锦摇头叹息:无凭无据,贸然上奏只会打草惊蛇。况且,九弟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若不能一击必中,后患无穷。

萧御锦又道:明日我会安排禁军统领配合将军,一旦九弟动手,立刻拿下北狄使团中的刺客。他顿了顿,语气郑重:至于令爱......我会亲自护她周全。

“无论明日局势如何变化,婳儿必须活着。蓝盛飞再三叮嘱,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厉,若她有个三长两短...

将军放心。萧御锦打断他的话,指尖轻点案几上的密函,令爱若出事,本王这颗脑袋,随时恭候将军来取。

蓝盛飞目光深沉地注视着萧御锦,心中如明镜般透彻。这位宁王爷如此费心周折,无非是想借他镇北军之力扳倒九皇子。他清楚地知道,萧御锦将婳儿视作拿捏他这位镇北将军的筹码,也必然会拼死护住婳儿性命——毕竟一个活着的蓝家小姐,远比死去的更有价值。

但此刻他已别无选择。明日婳儿的性命就悬在九皇子手中,哪怕明知是与虎谋皮,他也必须赌这一把。

王爷的好意,臣心领了。蓝盛飞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克制的冷意,他日若有机会,定当报答。

萧御锦闻言轻笑,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一个知道对方必会保全爱女性命,一个清楚这只是权谋交易。蓝盛飞暗自咬牙,即便要借宁王之力渡过此劫,他也绝不会让女儿沦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他在心里暗自发誓:待明日风波平定,他定要让婳儿远离这些权谋漩涡,哪怕拼上这条老命。

——

密室中,烛火摇曳,墙上羊皮地图标注着燕京布局。拓拔烈懒散地坐在主位,烛台的火光 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左颊那道狰狞的刀疤,是五年前在争夺汗位的血月之战中留下的。那时,他的兄长——前任可汗拓拔政——在宴席上突然发难,以金杯掷地为号,帐外埋伏的刀斧手一拥而入。拓拔烈在混乱中夺过一柄弯刀,生生杀出一条血路,但还是在冲出王帐的瞬间,被一名效忠兄长的萨满武士从侧面劈中。那一刀狠辣刁钻,几乎削掉他半边脸骨,温热的血糊住了他的眼睛。

他冷笑一声,狄语低沉:“若是蓝盛飞知道他的女儿死在了我们手里,并且知道是九皇子做的局,一定会在大燕起兵造反的,但那个疯子一定会先率三十万大军踏平我们北狄!恐怕等他杀光我族最后一个能举刀的男人,才会调转马头去找九皇子算账!”

“但羽儿还在萧御湛手中。” 话音到此,却嘎然而止。

屋内顿时一片死寂。

五年前,他的兄长拓跋政高坐王座,他指尖金戒敲击扶手的声音,像钝刀般凌迟着跪伏在地的拓跋烈。

此去大燕为质,方显我北狄诚意。

他话音刚落,却突然抬脚,将年仅十岁的拓跋羽踹下九层玉阶。

孩童银狼腰坠砸在大理石地面,碎玉飞溅中,一道血痕从小王子额角蜿蜒而下。

阿布(父亲)——!

凄厉的童音未落,拓跋烈的阏氏已扑跪上前。

大汗!羽儿有心疾,离不得萨满巫医。

拓跋政起身走下玉阶,在她面前顿住脚步,靴尖暖昧地勾住阏氏的束腰玉带。烛火映照下,他指尖的金戒划过她苍白的唇瓣,带出一道血痕。

弟妹啊...他俯身摘下她鬓边象征王妃身份的银狼簪,你以为本王是在与你商量?

簪尖突然刺进拓跋羽锁骨,孩童惨叫声中,拓跋政大笑:看,这不是挺精神?

拓跋烈见拓拔政伤害自己孩子,心如刀绞,突然暴喝一声,可还未等他起身,四名金帐侍卫的弯刀已交叉架在他颈间。刀背镶嵌的狼牙狠狠磕进锁骨,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拓拔政笑道: 王弟还是这般冲动。 拓跋政说着,慢条斯理地踩上拓跋烈的右手,那曾拉开北狄最强弓的指骨,在鎏金靴底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拓拔烈疼的目眦欲裂。

拓拔政转头看向阏氏:“是让你儿子去燕京质子,还是,”说着,他脚下的力道刻意加重几分:“让本汗现在就杀了他!”

阏氏闻言,忽然抬起头,道:“大汗,妾身愿往大燕和亲。” 声音不卑不亢,仿佛方才的哀求从未存在。

此时此刻,她染血的指尖抚过腰间银链,那是新婚时拓跋烈送她的定情信物。链坠突然弹开,露出里面淬了漠北狼毒的银针,她将毒针悄然捏在指间,随后缓缓起身,针尖在烛火下闪过幽蓝的光。

大汗英明。她唇角微扬,眼底却凝着刺骨寒意,妾身此去大燕,定不负所托——

话音未落,她突然旋身,银针如电,直刺拓跋政咽喉!

——比如,先送大汗一程!

就在她的手指摸向银链时,拓拔政就对她起了疑。

阏氏的银针尚未触及拓跋政的咽喉,便被突然闪出的萨满武士一刀斩断。淬毒的针尖地落地,滚到拓跋烈眼前。

阿娜(母亲)!被按在地上的拓跋羽突然嘶吼。

阏氏踉跄后退,唇角却浮起奇异微笑。她染血的手指突然抚过银链坠子——那里面竟还藏着一枚毒针!

寒光闪过

银针毫不犹豫刺入自己心口。

阏氏倒下的身躯故意撞翻烛台,烈火瞬间吞没她腰间的羊皮卷——那上面赫然是王庭密道的布防图!

阿娜!!拓跋羽的哭喊声中,拓跋烈突然暴起!

——他竟生生用牙齿咬断了那名压制他的侍卫咽喉!

赫连巫突然开口,将他从悲痛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大王明鉴,去年白灾冻死三成战马,此刻开战我们连雁门关的墙砖都摸不到。所以要让燕国人自己动手,最好让蓝婳君重伤未死,一个半死不活的镇北王女,才能让蓝盛飞既疯得恰到好处,又疯得方向明确。

话音刚落,一旁的乌兰珠腕间的碧鳞毒蛇突然昂首,她轻抚着锁骨下的箭疤冷笑道:我倒有个好主意,能让这场戏更精彩些。乌兰珠指尖轻挑,毒蛇倏地窜出,在羊皮地图上游走,最终停在宁王府的位置,蛇信嘶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