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张阿铁和龙焱夜宿在醉驼坊的土楼里。房间的窗户有些破损,沙粒从窗隙中漏进来,在炕席上聚集成了一片星舰残骸的投影。
龙焱的鼾声如雷,即使在睡梦中,他的牙齿还在不停地嚼动着,仿佛正在享受着虚拟的烤驼峰。张阿铁静静地躺在炕上,看着那片沙粒投影,心中涌起一股奇妙的感觉。
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动着那些沙粒,试图改变投影的形状。就在这时,他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归墟道韵。这股道韵似乎与沙粒产生了某种共鸣,使得沙粒渐渐熔化,最终形成了一颗琉璃珠。
张阿铁惊讶地看着手中的琉璃珠,发现珠内的光影正在不断流转。透过珠子,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奇异的世界:在一片胭脂棘丛的深处,一群沙民正围绕着一个巨大的燃料罐翩翩起舞。燃料罐上有一处渗漏,冷却液正缓缓流出,将周围的沙棘染成了一种蓝瓣金蕊的异种。
“辐射重塑信仰。”突然,青溟的声音在张阿铁耳边响起。他转头看去,只见青溟正站在窗边,手中拿着一把刻刀,轻轻挑开了窗户纸。
月光如水洒在沙丘上,沙丘上跪满了白袍人。他们虔诚地叩拜着,而他们所叩拜的对象,正是那半埋在沙丘中的引擎残骸。在残骸的缝隙中,妖异的胭脂棘正吞吐着幽光,仿佛在与这些白袍人进行某种交流。
祭祀的古调在夜空中回荡,与引擎的低频震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又庄严的氛围。夜风送来一阵沙哑的祷词:“……吞星之舟……赐我醒魂……”
破晓驼铃惊散幻梦。商队头驼颈悬青铜铃,铃舌竟是轴承滚珠雕琢的佛陀面。“客官雇驼否?”面蒙紫纱的少女拍打驼峰,“往千佛窟的流沙河暗道,唯‘老烟疤’识途。”她撩袖露臂,疤痕拼成的星舰液压图在晨光里蠕动。
龙焱鼻翼翕动:“驼峰里藏了甚?”少女笑着解下皮囊,浓稠奶浆涌动着金沙:“沙棘蜜兑初乳,点过醒魂沙方显真味!”金砂在囊中旋成微缩星云。
商队蜿蜒入戈壁时,烙骨原蒸腾起蜃气。老烟疤是头独眼老驼,驼峰铜壶咕嘟蒸煮防辐汤。张阿铁探指入蒸汽,道纹解析出成分:沙蝎尾钩、胭脂棘毒腺、冷却液结晶。“沙民续命汤。”少女递来陶碗,“饮罢纵入火海,五脏不焚。”
汤入喉时,仿佛有熔岩在喉咙中流淌,炽热的感觉让人难以忍受。然而,与这种痛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道种却欢快地鸣叫着,贪婪地吞噬着辐射。
张阿铁的皮肤表面渐渐浮现出金色和红色交织的纹路,这些纹路如同电路一般,与驼队投在沙地上的影子相互呼应,产生一种奇妙的共振。
龙焱痛饮了半袋奶酒,那浓郁的酒香在他口中弥漫开来。混沌之气包裹着酒液,蒸腾而起,仿佛他整个人都被这股热气所笼罩。他大笑着说道:“老子现在像不像文火慢炖的龙羹啊?”
到了午时,流沙河床上方蒸腾起的蜃楼如同擎天巨柱一般耸立着。那片胭脂棘花海宛如一片绚烂的海洋,托起了一艘完整的星舰。在星舰的舰首,“张氏茶庄”的东家正微笑着向他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