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瞬间死寂。
周文宇那穿透力极强的哭嚎像被猛地掐住了脖子,只剩下一串被口水呛到的、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隔着听筒都震得姜泠耳膜嗡嗡响。
“咳!咳咳咳咳!姜、姜泠?”周文宇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你、你没事?你还能骂人?太好了!太好了呜呜呜……”
哭声又起来了,只是这次变成了喜极而泣的呜咽。
姜泠只觉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那点好不容易晒出来的暖意瞬间被这聒噪冲得无影无踪。
她甚至能“看”到电话那头周文宇涕泪横流、抱着电话瑟瑟发抖的蠢样。
“闭嘴!”姜泠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地址。现在。立刻。”
“……啊?”周文宇似乎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撞邪了吗?不是睡不着觉吗?”姜泠红瞳里戾气翻涌,一字一顿,“姑、奶、奶、去、给、你、治、病!”
最后几个字,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听得周文宇一个激灵,哭声戛然而止,只剩下牙齿打颤的细微声响。
“市、市第一医院……精神科……特护……703……”他报地址的速度快得像被鬼追,生怕慢了一秒姜泠就改主意真让他“生不如死”。
“等着。”姜泠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旁边沙发上一丢,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那点被阳光晒出来的慵懒惬意彻底烟消云散。
容允一直安静地站在轮椅旁,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像。他弯腰,极其自然地再次将手臂穿过姜泠的膝弯和后背。
“我能走!”姜泠试图抗议,挣扎着要自己站起来。虽然经脉还在隐隐作痛,骨头也透着酸软,但被抱着走,尤其是在外人面前,太丢份了!
堂堂姜泠,姜家传人,怎么能被人抱着走?
容允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稳稳地将她抱离轮椅,手臂坚实有力,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省力。”
他的目光扫过她依旧苍白的脸和那双在盛怒下显得越发妖异的红瞳,“你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动气。”
动气?姜泠心想,看见周文宇那怂样她能不动气吗?
她现在只想用铜钱剑给他做个“开颅手术”,看看里面是不是灌满了浆糊。
容允抱着她,步伐沉稳地朝门口走去。他甚至连轮椅都没推,显然不打算让姜泠再沾那东西。姜泠认命地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进他带着冷冽木质香气的颈窝,眼不见心不烦。
魔都市第一医院,精神科特护病房703。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药味,还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阴冷气息。
周文宇整个人缩在病床上,裹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个乱糟糟的鸡窝头和一双布满血丝、惊恐万状的眼睛。
他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皱巴巴的黄色符袋——童谣硬塞给他的“安神符”,指关节都捏得发白了。
童谣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职业套装,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正翻看着周文宇的病历和一堆监测数据,眉头紧锁。她脸色也有些疲惫,显然被这位“特殊病号”折腾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