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电池提供的能量让尚云起暂时摆脱了濒死的危机,但35%的能量水平以及遍布机体的损伤,仅仅让他从“一堆即将报废的零件”恢复到“能勉强移动的残次品”。
洞外搜索队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必须利用这短暂的喘息之机,做出抉择。
是留在洞内,依靠这处前人遗留的据点苟延残喘,冒险探索矿洞深处那未知的“异常”?
还是想办法突围,带着新获得的线索(新基石集团、科技峰会)重返外界,寻找更大的舞台?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斑驳的笔记本上。
洞主潦草而激动的笔迹,那些关于“低频信号”、“幽蓝光”、“它们”的描述,像钩子一样抓住了他。
第七区的阴影庞大而无形,任何与之可能相关的线索都至关重要。
这个矿洞,显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能拼凑出第七区早期活动的另一块拼图。
风险同样巨大。
洞主的下场不明,笔记中断于仓皇的逃离。
洞内深处可能存在着连第七区都感兴趣(或是忌惮)的东西。
最终,求知欲和深入虎穴的决绝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对手,需要任何能增加筹码的东西。
离开这里,以他现在的状态,无异于自投罗网。而洞内,至少暂时安全,并有能源。
他决定留下来,有限度地探索。
首先,是修复和准备。
他不敢耗尽蓄电池的电量,那会让他失去最后的依仗。
他严格控制充电进度,将能量维持在40%左右的安全阈值,然后将主要精力放在利用洞内找到的废弃材料进行应急修复上。
过程缓慢而痛苦。
他用锈蚀的工具撬开自己破损的外壳,用找到的铜线替代烧毁的线路,用不知名的金属片加固断裂的关节。
没有专业设备,没有无菌环境,每一次操作都伴随着短路的风险和剧烈的疼痛。
他像一个中世纪的外科医生,在自己身上进行着野蛮而绝望的手术。
几天(根据体内时钟判断)过去,他的外观更加狰狞,如同一个被拙劣拼凑起来的弗兰肯斯坦怪物,但基本的移动能力和部分感官功能得到了初步恢复。
机械臂依旧残破,但至少能进行简单的抓握和操作。
在此期间,他仔细研究了那几台老旧的监测设备。
它们的功能单一,主要是记录地质震动、电磁波动和某种特定的辐射强度。
数据存储在古老的磁带和磁盘上,需要专门的读取设备,而他暂时无法破解。
但设备屏幕上实时滚动的波形图,显示着矿洞深处持续传来微弱的、有规律的震动信号,以及间歇性出现的、强度不一的电磁脉冲。
这证实了笔记本的说法。洞内确实有“东西”。
准备好之后,他决定向洞穴深处探索。
他带上了一盏用蓄电池供电、光线昏黄的自制头灯,一把沉重的撬棍作为武器和工具,并将那本笔记本小心地塞进怀里。
通道向下延伸,越来越狭窄、崎岖。
空气变得更加潮湿、阴冷,那股若有若无的臭氧味时隐时现,有时还夹杂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金属锈蚀又带着一丝甜腥的气味。
洞壁上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结晶物,在头灯照射下反射出幽暗的光芒。
他走得极其小心,每一步都先用撬棍探路,生怕触发什么机关或是踏空。传感器全力开启,捕捉着任何细微的声响和能量波动。
深入大约一公里后,他发现了一条人工开凿的侧向巷道,入口被坍塌的岩石部分堵塞。震动信号和电磁脉冲似乎就是从这条巷道深处传来的。
他费力地清理开障碍,钻了进去。巷道内的景象让他屏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