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裹着桂香钻进窗缝时,陆泽宇正靠在厨房门口看苏清媛煎蛋。她系着浅蓝格子围裙,发梢用银杏叶发夹别在耳后,蛋液在平底锅上“滋滋”绽开,油星子跳起来时,她皱着鼻子往后躲,发梢扫过肩头的桂瓣——那是今早出门时,她从楼下桂树折的,别在围裙口袋里忘了拿。
“小心烫。”陆泽宇走过去,用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苏清媛抬头笑,睫毛上沾着阳光:“你昨天说要吃双面焦的蛋,我调了小火,应该不会糊。”锅铲翻动间,蛋香混着桂香飘满屋子,陆泽宇突然想起上周在启明斋,周爷爷举着梅菜扣肉说“这味儿像当年师父做的”——原来最甜的味道,从来都不是刻意求来的,是清晨的蛋香,是身边人的温度,是风里飘来的桂瓣。
吃完早餐,两人手牵手往启明斋走。楼下的张阿姨拎着菜篮子路过,笑着喊:“小陆,清媛,听说你们帮周老头搞了个非遗?真有本事!”苏清媛脸红红的,拽了拽陆泽宇的袖子:“阿姨夸的是你,不是我。”陆泽宇捏了捏她的手:“是我们一起的。”
老街的桂树已经开得很盛了,风一吹,桂瓣落在苏清媛的发梢、陆泽宇的肩膀,像撒了一把碎星星。苏清媛突然停住,指着枝桠间的一朵桂瓣:“你看,那朵像不像我们上次画的锔钉?”陆泽宇抬头,阳光下的桂瓣泛着金边,确实像周爷爷錾在青瓷碗上的回纹锔——细得像发丝,却藏着千斤重的心意。
启明斋的朱红门早开了。周爷爷蹲在台阶上擦錾子,陈怀安和三个穿工装的年轻人围在旁边,其中扎马尾的小杨正举着手机拍周爷爷的手:“周爷爷,您的指腹怎么全是茧子?我昨天试了下,錾子都拿不住!”周爷爷抬头,看见他们便笑:“清媛,小陆,快来——这是杭州来的徒弟,说要学回纹锔!”
小杨赶紧递过一杯热豆浆:“周爷爷,我买了甜口的,您喝口暖。”周爷爷接过,指尖摸着豆浆杯的温度,眼角的皱纹堆成花:“还是年轻人贴心。”陈怀安拍了拍小夏的肩膀:“这小子昨天跟我视频,说‘就算蹲三个月门槛,也要学会周爷爷的手艺’。”
这时,林枫的车“吱呀”停在巷口。他探出头喊:“泽宇!林姐来了!”从车上下来个穿墨绿旗袍的女人,长发盘成松鹤髻,脖子上挂着串青瓷珠,手里的公文包沾着桂瓣——是林晚,陈怀安当年最得意的徒弟,现在杭州“清韵陶瓷工作室”的老板。
“周师傅!”林晚快步走过来,握住周爷爷的手,“二十年没见,您的手还是这么稳!”周爷爷认出她,眼眶一下子红了:“晚晚?你是当年跟着怀安学拉坯的丫头?”林晚笑着点头,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文件:“我这次来,是想跟您谈协作——清韵提供窑炉、销售渠道和学徒食宿,您教我们的人锔瓷,利润五五分成。”
周爷爷的手顿了顿,把豆浆杯放在台阶上:“晚晚,不是我信不过你……”他指尖摩挲着膝盖上的蓝布围裙,声音突然哑了,“我怕这手艺苦,你们的徒弟熬不住;更怕……怕他们学了手艺,转头就忘了‘修心’的道理。”
林晚蹲下来,翻开文件指给他看:“周师傅,您看——这是学徒协议,第一条就是‘守心’:不偷工减料,不敷衍客户,不把锔瓷当赚钱的工具。小杨他们都是自愿签的,昨天小顾还说,‘能跟周爷爷学手艺,比拿奖金还开心’。”
苏清媛赶紧凑过去,翻开速写本:“周爷爷,我昨天跟小杨聊天,她从小就收集碎瓷片,床头摆了满满一箱子——您看,这是她画的碎瓷拼贴画,像不像您修的那只成化杯?”周爷爷接过速写本,指尖摸着纸上的碎瓷片,突然笑了:“像!像极了我去年修的那只——杯沿缺了个角,我用银锔子缀了朵梅。”
陆泽宇从口袋里掏出林枫昨天带来的“非遗候选通知”,纸角还沾着桂瓣:“周爷爷,昨天林枫说,启明斋已经过了非遗初审,下个月就能挂牌子了。”周爷爷接过通知,手在“非物质文化遗产”几个字上反复摩挲,突然抬头对林晚说:“晚晚,我信你——这不是施舍,是传承,是把我师父的手艺交给愿意守心的人。”
林晚眼睛亮了,从公文包里拿出合同:“那我们签合同?”周爷爷接过笔,笔尖落在“协作协议”四个字上时,陆泽宇听见意识里的面板传来清脆的“叮”声——“特殊任务:匠心传承”进度条从85%跳到了90%,金色数字闪着暖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