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挑开,一张被岁月浸染得泛黄发脆的纸片,从夹缝中滑落出来。
纸片只有半页,像是从某个账册上被硬生生撕下来的残页。
上面用一种因极度惊恐而颤抖、却又拼命想保持刚硬的笔迹,写着一行血淋淋的字:
“三十七万两银,走空仓,实未购一石一木。永宁堤,乃豆腐渣也。吾命休矣……”
字迹的末尾,是一抹早已干涸发黑的血印。
楚云舒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这笔迹……
她的大脑仿佛被一道惊雷劈中!
这笔迹,纵然隔了数年,纵然写得潦草仓皇,她也绝不会认错!
这与她那过逝的哥哥楚云栖,临终前留下的那封语焉不详的血书,如出一辙!
果然,不是简单病死!是被人灭口!
“叮!检测到“高匹配度复仇关联信息”!”
“事件:永宁堤虚工案。
关联人物:楚云栖(死者)。
系统判定:此事件与原主核心执念高度重合,建议宿主溯源追查,完成执念可获得大量功德点及特殊权限奖励!”
系统的提示音在识海中冰冷地响起,像是在这盆冷水中又浇上了一层寒冰。
楚云舒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那双清冷的眸子里已无半点波澜,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杀意。
她指尖轻抚着那行血字,仿佛能感受到哥哥当年写下它时的绝望与不甘。
“三十七万两……”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好大的手笔。”
她没有声张,只是将那半页纸片重新夹好,而后唤来了心腹楚月。
“去,动用一切关系,秘密调取工部近十年所有‘河防工程’的报销清单,越详细越好,尤其是经手人、签批人、物料采买记录,一份都不能少。”
楚月领命而去。
不到两个时辰,一箱箱积满灰尘的陈年卷宗就被秘密运入了紫宸殿的偏殿。
楚云舒独坐其中,开始了她身为顶尖科学家的真正“工作”。
“系统,启动‘数据建模’功能。”
“数据建模已启动,请录入基础数据。”
她将一本本卷宗上的数据,飞快地输入系统——年份、工程名称、预算、决算、物料清单、签批官员……海量的信息流在她的识海中汇聚成一片数据海洋。
“以‘水泥’为核心变量,反向推演所有工程的物料消耗曲线,并与理论最优值进行比对。”
“模型建立中……曲线生成中……异常数据筛选中……”
片刻之后,一张巨大的三维数据图在楚云舒的脑海中展开。
大部分工程的消耗曲线都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波动,唯独一片区域,呈现出刺眼的深红色。
“异常报告:凡由时任工部侍郎、现任工部右侍郎谢云章签批的工程项目,其核心物料‘水泥’的实际消耗量,恒定超出理论合理值38%以上。”
“关联分析:在谢云章主管河工项目的同期,大晏边军冬衣、军械的拨款,连续五年出现严重短缺。”
楚云舒看着那条刺眼的红色曲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这不是贪,这是在用江南的民脂民膏,去填一个无底洞。这是系统性的吸血。”
贪腐,只是为了钱。
而这种精准的、持续性的资金转移,背后一定有一个庞大到超乎想象的组织在运作。
她收起图表,转身走出了偏殿,来到了格物院的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