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踩着碎石疯狂往前冲,鞋底碾过地铁入口处的杂草时,能清晰感觉到草茎被踩断的脆响,混着碎石子硌在鞋底的颗粒感,每一步都踏得又急又重。
刚钻进洞口,一股混杂着霉味、铁锈味和潮湿泥土味的冷风就迎面扑来。那味道不像室外的夜风那样干净,反倒带着股地下特有的闷味,像尘封了多年的旧箱子被突然打开,呛得人忍不住想咳嗽。
通道是水泥浇筑的,墙面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裂缝,有的裂缝里还嵌着干枯的青苔,暗绿色的痕迹顺着裂缝蜿蜒,像爬在墙上的小蛇。墙顶偶尔有水滴往下滴。
“嗒 —— 嗒 ——” 的声音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一开始还只是零星几点,越往里走,水滴声越密集,最后竟连成了断断续续的 “沙沙” 声,像有人在暗处轻轻翻书。
“这…… 有点陌生啊,好像没见过?” 任弋跑了大概几十米,突然放慢脚步,举着强光手电在四周扫了一圈。光柱所及之处,只有一条笔直的水泥通道,没有任何岔路,连墙壁上都没个标识牌。
通道尽头立着一个硕大的金属风扇,扇叶直径足有三米,表面蒙着厚厚的灰尘,灰层下隐约能看到原本的银灰色金属,扇叶边缘还沾着几片干枯的梧桐叶,显然是从地面进气口飘进来的,看起来至少有半年没运转过了。
爱丽丝也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喘气,指尖触到水泥墙的冰凉,顺着掌心往四肢蔓延,才勉强压下狂奔带来的燥热。她抬起头,眼神却很笃定,指了指风扇的底座:“这里是蜂巢的备用进气口,以前我每周都会来这里检查设备。你看风扇底座上的编号:‘b-03’,这是第三号备用通风系统,穿过这个风扇,前面就是蜂巢的通风管道,走管道能直接到核心区域。”
“啊?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 任弋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脸 “清澈而愚蠢” 的表情,手里的强光手电晃了晃,光柱不小心扫到爱丽丝的脸,又赶紧移开,“我咋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我上次来蜂巢的时候,光顾着跟丧尸打架,没注意这些细节?”
“你忘了,我在蜂巢待了三年,整个基地的通风系统、电力线路我都背得滚瓜烂熟。” 爱丽丝白了他一眼,伸手拍掉他晃来晃去的手电光柱,指尖碰到冰凉的手电外壳,“不是你光顾着打架,是你记性差 —— 上次我们从主入口进的,根本没走备用通道。”
“哦哦哦!原来你以前是这里的保安头子啊!” 任弋恍然大悟,伸手拍了拍爱丽丝的肩膀,“怪不得这么熟,早说啊,早说我就跟你混了!”
“去你的!” 爱丽丝忍不住笑了,伸手推了任弋一把,指尖碰到他胳膊上的骑行服,还带着点室外的寒气。刚才因为狂奔和丧尸追来的紧张感,在这两句玩笑里消散了不少,连呼吸都顺畅了些。
两人继续往前走,脚步放慢了些,开始留意通道两侧的动静。可没走几步,身后突然变得诡异的安静。原本追在后面的丧尸嘶吼声、沉重的脚步声,甚至它们抓挠地面的 “沙沙” 声,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自己的脚步声在通道里回荡。
因为通道狭窄,宽度只有两米多,声波在水泥墙之间来回反射、共振,他们的脚步声被放大了好几倍。“咚 —— 咚 —— 咚”,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节奏规整得像军队行军,反倒显得整个通道更空旷,连远处的水滴声都被盖过了。
任弋心里一紧,猛地回头,手里的强光手电瞬间扫向通道入口。光柱里,几十只丧尸正挤在洞口,最前面的那只丧尸缺了半边脸,露出里面暗红色的肌肉和白森森的骨头,它张着嘴,喉咙里发出 “嗬嗬” 的嘶吼,浑浊的唾液顺着嘴角往下滴。
可奇怪的是,没有一只丧尸敢往前迈一步。它们有的伸出爪子,在地面上抓出一道道浅痕,有的往前探了探身体,却又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烫到似的,赶紧缩回去,眼神里满是对 “食物” 的贪婪,却又带着深深的畏惧,像在面对什么天敌,如临大敌地守在洞口。
“这玩意…… 还会怕?” 任弋皱了皱眉,手电光柱又扫了扫通道两侧的墙壁,没发现任何异常,没有机关,没有特殊气味,连地面都是平整的水泥地。他拉了拉爱丽丝的胳膊,声音放轻:“缓缓,缓缓,刚才跑急了,先歇口气再走。”
爱丽丝也有些没喘过气,她靠在墙上,胸口微微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皮肤上。她顺着任弋的目光看向洞口的丧尸,小声分析:“可能是蜂巢里有它们害怕的东西。t 病毒变异后,有些丧尸会对特定的气味或频率敏感。比如之前遇到的变异犬,就怕强光,这些丧尸说不定怕蜂巢里的消毒水味,或者通风管道里的气流声。”
两人慢慢走了半分钟,任弋还故意往洞口走了两步,试探着挥了挥手。最前面的丧尸往后缩了缩,却还是没敢进来。确认安全后,他们才继续往风扇的方向走,脚步放得更稳了些。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那个硕大的金属风扇面前。风扇是由三个圆形扇叶前后叠在一起组成的,每个扇叶之间留着十几厘米的空隙,刚好能容一个成年人侧身穿过。扇叶是黑色的金属材质,边缘有些生锈,锈迹呈暗红色,像干涸的血迹,有的地方锈层已经剥落,露出里面的银灰色金属。扇叶中间的转轴处缠着几根蜘蛛网,网上还粘着灰尘,显然是真的很久没动过了。
“任弋,这里可以穿过去!” 爱丽丝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摸了摸扇叶,指尖触到的是冰冷的金属和厚厚的灰尘,她来回晃了晃扇叶,扇叶纹丝不动,显然没通电。她回头想叫任弋一起走,脸上还带着点终于到了的放松。
可她刚转身,就看到任弋手里多了个通体赤红的物件。是一把焦油喷射器。喷射器的主体是银色的金属壳,表面有几处磨损的痕迹,显然用过不少次;前端的黑色喷嘴呈圆锥形,上面还沾着一点残留的黑色焦油;任弋正弯腰,左手托着喷射器的底座,右手拿起一瓶深蓝色的焦油罐,“咔嗒” 一声,将油罐稳稳扣在喷射器底部的卡槽里,动作熟练得像摆弄自己的玩具。
“啊?你叫我?” 任弋抬头,看到爱丽丝盯着自己手里的喷射器,还举了举胳膊,让她看得更清楚些,嘴角还带着点笑。
“你这是干啥?” 爱丽丝满脸不解,伸手指了指前后通道,前面是安静的通风管道,后面是不敢进来的丧尸,连个敌人的影子都没有。她往前走了两步,凑近看了看喷射器,“难道你还想给这风扇洗个焦油澡?没必要吧,它又没通电。”
“洗什么澡啊,我打算毁了这东西。” 任弋直起身,拍了拍喷射器的金属壳,发出 “咚咚” 的闷响,语气很认真,“你想啊,这里可是保护伞的老巢,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在监控室盯着?万一咱们穿过风扇进了管道,有人在外面按下开关,这么大的扇叶转起来,风力不得吹个小型台风出来?到时候咱们在狭窄的管道里,连躲都没地方躲,不得直接被卷进去?多个心眼总没错,先把它搞坏,省得后面添麻烦。”
爱丽丝愣了愣,眼神里闪过一丝赞同。她太了解保护伞的手段了,他们最擅长用这些看似普通的设备做陷阱,比如之前在实验室里,就有过 “看似关闭的激光网突然启动” 的情况。她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还顺手拉了拉任弋的胳膊,让他离风扇远些:“行,你小心点,别把自己的衣服烧着了,这焦油的火不好灭。”
“放心,我熟!” 任弋笑着把爱丽丝扒拉到自己身后,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他双手握住喷射器的黑色握把,指尖扣住扳机,喷嘴对准三个扇叶的转轴连接处,那里是风扇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毁掉转轴,风扇就彻底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