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特浑浊的双眼微微颤动，眼白处的血丝慢慢褪去，原本被 t 病毒吞噬的理智，在生死一线间突然挣脱了束缚。湛蓝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像被狂风驱散的浓雾，终于露出原本澄澈的底色。
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后背被铁皮划破的伤口还在渗血，暗红色的血迹顺着身体边缘扩散，在地面晕开一小片。但此刻的他，却感觉不到以往被病毒控制时的狂怒，只剩下一片茫然，仿佛刚从一场漫长的噩梦中醒来。
视线缓缓移动，先是落在身前正拧着他衣领的爱丽丝身上，看到她眼中熟悉的担忧，又扫过不远处被枪指着的任弋、吉尔，还有抱着安琪拉的泰莉。沙哑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了许久，才勉强挤出几个字：“这是...... 哪？那是... 爱丽丝和任弋？”
他想抬起手，跟久违的同伴打个招呼，手臂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只能微微动了动手指，指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爱丽丝看着他眼中那抹熟悉的神色，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马特的衣服上。她手里还握着那根刚才用来反击的甩棍，此刻却再也提不起力气，只能颤抖着声音，一遍遍重复着道歉：“马特，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我只是...... 我只是没办法......”
“解决他。” 身后突然传来负责人冰冷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子，划破了天台上短暂的沉默。他缓步走近，黑色皮鞋踩在水泥地上，发出 “嗒嗒、嗒嗒” 的声响，每一步都像催命的鼓点，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我叫你解决他！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你的价值不该用在同情上！”
“不！” 爱丽丝猛地转身，将马特牢牢护在身后，像一只护崽的母狮，眼神坚定地盯着负责人，一字一句地重复，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不！他是马特，是我们的同伴，不是你们可以随意丢弃的怪物！”
负责人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爱丽丝会如此强硬。但很快，他脸上就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嘴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几分玩味，语气像情人间的低语，却透着刺骨的寒意：“你还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吗？”
这话若是放在阳光明媚的咖啡馆，或许会让人起哄喊 “在一起”，可此刻听在天台上众人的耳中，只觉得像食人魔在对即将入口的猎物炫耀，让人不寒而栗。
“那怪物虽然很强，能撕碎丧尸，能扛住子弹。” 负责人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地上的马特，语气里满是不屑，“但你不一样，你与 t 病毒完美结合，不仅适应了它的侵蚀，还改变了它的特性。你现在，已经是无敌的超人了，比任何武器都好用。”
“我变成了怪物！” 爱丽丝咬牙切齿，双手紧紧攥成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留下几道血痕。她浑身都在因愤怒而颤抖，脑海里不断闪过浣熊市街头那些被病毒折磨的人，闪过那些扭曲的丧尸，“我和那些失去理智的怪物，没有区别！”
“不，你不是突变，你是进化。” 负责人丝毫不慌，反而向前走了两步，像毒蛇吐信般继续蛊惑，声音里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魔力，“想想看，只要有我的帮忙，你能完全控制这种力量，甚至让它变得更强！到时候，没人能伤害你，没人能阻止你，你想要什么都能得到。”
爱丽丝猛地抬起手，指向身后还在挣扎起身的马特，声音带着质问：“那他呢？他也是被你们抓去改造的，现在没用了，你们就要杀了他？这就是你说的进化？”
负责人眼中闪过一丝愚弄的嘲笑，仿佛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他语气冷漠得像在谈论一件没用的废品：“进化自有其尽头，他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更强的改造，早就达到了极限，留着也只是浪费资源。”
他再次上前一步，眼神变得凶狠，语气里带着威胁：“快解决这一切，让他死个痛快，别让我再重复第三遍...... 然后跟我走，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
爱丽丝盯着他的眼睛，那里面只有贪婪和冷漠，没有一丝人性的温度。她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然后再次坚定地说出那个字：“不！”
“呵，我对你真是失望。” 负责人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虚假的遗憾，却藏不住眼底的杀意，“明明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却只会用来同情废物，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实验体。”
他不再看爱丽丝，转身大步走向停在天台边缘的直升机，只留下一句冰冷的命令，随风飘来：“准备起飞！通知总部，听我号令，开始对浣熊市执行彻底消毒！”
而此时，马特已经在地上休息了片刻，终于积攒了些许力气。他忍着后背传来的剧痛，先是慢慢挪动身体，避开那片尖锐的铁皮，然后用手臂撑着地面，一点点挣扎着站起身。
他的动作很慢，每动一下，后背的伤口就会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冷汗顺着额头滑落，滴在地上。但他没有放弃，目光扫过不远处那挺熟悉的 “复仇女神” 机枪。那是他之前被控制时使用的武器，此刻正静静躺在地上。
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他想起了自己曾经是蜂巢的幸存者，想起了自己最初的使命不是杀戮，而是保护。他一步步走向机枪，每一步都沉重却坚定，脚掌踩在地上，留下一个个带着血迹的脚印。
走到机枪旁，他弯腰，用还能动弹的右手，将这挺沉重的机枪拎在手中。金属的冰冷触感透过手掌传来，让他混乱的大脑更加清醒。他要赎罪，要保护那些还活着的人。
另一边，任弋身旁的吉尔正悄悄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小巧的小刀。那是她之前执行任务时藏在身上的备用武器，一直没被保护伞的人搜出来。趁着武装人员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马特和负责人身上，她指尖用力，开始小心翼翼地切割手腕上的绑带。
绳子是普通的塑料，不算粗，但韧性很强。吉尔的动作很轻，生怕发出一点声音被发现。她一点点磨着绳子，很快就在上面割开了一道口子，绳索的束缚感越来越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