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草面纱遮去大半容颜,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
宋九月周身似笼着一层朦胧的光,轻声道。
“公子认错人了,小女子从未见过你。”
萧煜倏然回神,才惊觉自己太过唐突,手搭在膝盖上,低头羞涩一笑。
“抱歉,是在下孟浪了。”
“不知姑娘芳名?上次的米糕带着岭南风味,恰好解了在下的急病,算是救了在下一命。”
宋九月“噗嗤”一声笑出声,面纱随呼吸轻轻晃动,那抹灵动像石子投进萧煜心湖,漾开圈圈涟漪。
他眼眸瞬间亮起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姑娘笑什么?”
宋九月不语,只递过一个竹篮,清甜的桂花香气漫溢开来。
“喜欢的话,我便请你吃。”
萧煜指尖掀开篮盖,只见一个个白胖的米糕挤在一处,软糯诱人,腹中顿时泛起饥饿。
他拿起一个送入口中,独属于岭南的甜香瞬间充斥味蕾,思乡之情骤然浓烈,低头时,眼底添了几分怅然。
“这是岭南的味道。”
“那也是家乡的味道。”
宋九月垂眸轻叹,想起上一世在北疆的日日夜夜,受尽屈辱时,最念的便是这一口家乡味。
那是种如虫蚁啃心般的痒,无论如何都无法缓解。
所以她懂,懂萧煜此刻的乡愁,是无论怎样都归不了的家。
萧煜瞧见她眉宇间的怅然,递过一方手帕。
“别难过了,若是不介意,可与在下说说家里人的事。”
宋九月伸手去接,指尖不经意触到他掌心,温热的触感带着一丝淡香。
“我没有家人了,父母兄长早逝,寄住在叔婶家,因身体孱弱,才送来国安寺修养。”
她在心底补了一句——她那些所谓的家人,还不如没有。
萧煜连忙道歉:“对不住,在下不知内情,实属冒昧,还望姑娘谅解。”
他目光扫过篮中米糕,刻意转移话题。
“只是这春日里,何来桂花?”
话音刚落,云影臂弯搭着披风疾步走来,径直替宋九月披上,瞧都未瞧萧煜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姑娘为了摘桂花,冒雨上了后山,浑身湿透才做了这一篮米糕,反倒染了风寒。”
“如今刚好些,就惦记着这位素不相识的公子,怕他吃不到米糕耽误病情。”
她扫了萧煜一眼,语气漠然。
“奴婢瞧着,公子倒是生龙活虎,姑娘未免太过善良了。”
萧煜被这般“阴阳”,心中愈发愧疚,看向宋九月的眼神却更亮了:“姑娘是专程为我而来?”
宋九月往后退了半步,清瘦的身躯裹在披风里,沾染着淡淡的桂花香。
“公子莫要误会,丫鬟胡说罢了。”
“我只是觉得公子与早逝的兄长有些相似,不免心生思念。”
说罢,她还轻轻咳嗽了几声,声音细弱如小猫,惹人怜爱。
萧煜自小体弱,缠绵病榻多年,最懂这般苦楚,闻言瞬间感同身受。
两人闲谈间,宋九月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分寸,不多问他的身份,只在他高谈阔论时,露出一脸崇拜的模样。
这是萧煜入住国安寺后,笑得最灿烂的一次。
他越与她相处,便越想知晓她的姓名,想与她时刻相伴,护她平安。
“姑娘,不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