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师说得是。
是我年轻,想得简单了。
艺术创作可以追求极致和纯粹,
现实生活到底复杂得多。”
她嘴里应和着,
脑子里,
却飞快闪过老头昏迷前说的那些话。
穷山沟,爹妈出去打工再没信儿,
只有一个奶奶带大,
后来奶奶也没了。
喜欢画画,用烧火炭,
画些张牙舞爪的花和蛇。
村里人说她脑子有问题,克亲人,躲着走。
一个在孤立和贫困里长大的女孩,
心里得憋着多少东西?
她那点“向往自由和真心”的痴念,
在现实面前,是不是也曾被碾得粉碎?
所以,
她后来才会对那块能从古墓棺材板上,
扯下来的、带着邪门力量的布,
有那么强烈的执念?
因为她受够了无力感,
渴望抓住任何能改变命运的东西,
哪怕那东西沾着阴邪?
宋春华则从短暂的失神中恢复过来,
脸上重新挂起,温和笑容,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慢慢体会。”
她语气重新变得轻松,
甚至带上了点长辈的关怀,
“不过,阿惠你能欣赏这种故事里的‘胆气’,
说明你骨子里也是个有想法,不甘于平庸的。
这很好,搞艺术,
最怕的就是随波逐流,没了自己的魂儿。”
她说着,方向盘一转,
车子驶入一条更为幽静,
而且两侧种满高大乔木的私家道路。
路尽头,
隐约可见一扇厚重的,
爬满枯萎藤蔓的铁艺大门。
“我们到了。这里很安静,梅花也开得正好。
我还叫了俩朋友,咱们可以。慢慢聊。”
“俩朋友?”
木无悔心里紧了一下,
脸上却适时露出一点期待和好奇,
“是圈里的前辈老师吗?
那我今天可真是来对了,能跟着宋老师多学习。”
宋春华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只说:
“都是对艺术有点见解的朋友,有一位你还见过呢?
我把他请来,烘托气氛。
在这你们年轻人应该聊得来。”
说话间,
车子在大门前缓缓停下。
宋春华降下车窗,按了下遥控器。
铁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后的景致展现在眼前。
不是寻常的庭院,而是一片规模不小的私人植物园,
是只有会在冬季生长的,
各种奇形怪状,
大多叫不上名字的植物。
又过了不久,二人进入温室的植物园内。
空气里忽然传来,
一股檀香和冷植的气味,
木无悔的心沉了下去。
是这里了。
赵无忧照片里那个地方。
红袍人的地方。
宋春华特意带她来这里,
还约了“朋友”这绝不是什么友好的艺术沙龙。
还有位见过的,不会是赵无忧那丫头吧。
思索间,
二人穿行在植物园之内,有10来分钟了,
这里真大。
“这里。是西郊吧?环境真好,
这么大片园子,得花不少心思打理。”
木无悔一边走,
一边像是随口感慨,
但目光却飞快地扫过周围的植物。
有些植物的形态让她隐隐觉得眼熟,
似乎在那些关于邪术,
奇花异草的偏门记载里瞥见过。
“嗯,是西郊。”
宋春华脚步不停,声音轻柔,
“朋友喜欢侍弄这些花花草草,
就弄了这么个园子。
清净,适合想事情,也适合。
招待谈得来的朋友。”
又走了大概十分钟,
前方一个半开放式的玻璃暖房里,
传来隐约的谈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