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仪拿起那沉甸甸的铁管,手感粗糙,但结构简单至极,几乎不存在技术瓶颈。“好!这东西制造简单,训练容易,最适合装备给新兵和城内巡防营,用于巷战和近距防御。产量如何?”
“回皇上,若材料充足,熟手的铁匠一天能打造三到五根!就是这尾部的击发装置稍微费点功夫,但也能跟上。”
“全力制造!先造三百根!配套的弹药也跟上!”溥仪下令。这种简陋的“巷战利器”,一旦大规模装备,足以让任何试图在城内制造混乱的敌人付出惨重代价。
最后,他看向角落里几个工匠正在捣鼓的一个更大型的、带有绞盘和抛射臂的木质器械——原始抛射炸药包装置。这个技术难度稍高,主要是结构和稳定性问题,工匠们还在摸索。
“这个不急,先解决前面两样。”溥仪吩咐道。他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
离开格物院时,天色已微亮。彻夜未眠的溥仪却没有丝毫困意。科技树的枝丫正在他强行浇灌下顽强地伸展,虽然稚嫩,却已初具锋芒。
刚回到养心殿,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聂宪藩竟去而复返,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神情,手中捧着一个细长的竹筒。
“皇上,江南……有密信到。是……影卫直接送来的,指名呈交皇上亲启。”
溥仪心脏猛地一跳!孙文的回信这么快?他接过竹筒,入手微沉,打开封口的火漆,倒出一卷薄如蝉翼的素笺。
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笔迹挺拔峻峭,与孙文平日风格略有不同:
“北地苦寒,非议事之所。江南春早,待三月杏花烟雨,阁下若有胆色,可来上海一晤。然,时局瞬息万变,若在此之前,天下有变,恐缘悭一面。阅后即焚。”
没有落款。
溥仪盯着这封信,眉头紧锁。孙文拒绝了北上的提议,反而邀请他去上海?这是试探,还是陷阱?抑或是……他感受到了来自自己这边的压力,急于在自己实力进一步膨胀前达成某种协议?那句“天下有变”更是意味深长,是在暗示他即将在南方发动所谓的“重大行动”吗?
他沉吟片刻,将信纸凑到烛火上,看着它蜷曲、焦黑,化为灰烬。
“皇上,孙文这是……”聂宪藩担忧地问。
“他在将朕的军。”溥仪冷笑一声,“看来,江南这趟浑水,朕不想蹚,也有人逼着朕去蹚了。”他抬头,目光锐利如刀,“聂卿,给朕盯死江南!尤其是上海租界、新军军营、各大商会会馆!孙文的一举一动,朕都要知道!”
“是!”
“还有,”溥仪顿了顿,声音压低,“让我们在江南的人,想办法……给孙文找点麻烦,拖住他的脚步。比如,他不是很依赖那些江浙士绅的资助吗?查查那些人的底子,看看有没有能拿捏的把柄……”
聂宪藩心领神会:“臣明白,这就去安排!”
聂宪藩退下后,溥仪独自站在殿中,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江南的惊雷尚未炸响,关外的战云依旧密布,内部的蠹虫仍在蠢蠢欲动。而他手中,能依仗的除了渐渐成型的新军,便是西苑里那些日夜不停、敲打出的简陋却充满希望的“铁管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