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兆佳氏果然遣了两个妥帖的婆子并四个小厮,抬着两个沉甸甸的樟木箱子就来了。
婆子们打开一看,青禾不由得咋舌。
箱子里竟是满满的皮子与厚实的布料。
有毛锋厚实的紫貂皮,有绒毛细密、光泽油亮的银鼠皮,还有几块颜色稍浅的羊羔皮。
布料则是厚实的哔叽缎和哆罗呢,都是顶顶御寒的好材料。
“福晋说西北苦寒,冬日里冻掉下巴也是有的。这些皮子、料子虽不算顶顶名贵,却是实实在在挡风保暖的。请姑娘千万别推辞,早早寻了好裁缝做起冬衣来,等到入秋就能托人带去了。”领头的婆子笑着传达兆佳氏的话。
青禾看着这一箱物事只觉得一阵眼晕。
刚进盛夏,暑气正浓,就要开始张罗数九寒天的行头了?但是转念一想,从京城到西北漫长的路途和这时代感人的运输效率,似乎......现在准备还真不算早。
她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清朝的生活节奏,面上百般感激地收下,又让采薇封了赏钱给两个婆子。
打发走了来人,青禾对着两箱皮料发了愁。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别说缝了,光是抱着都觉得燥得慌。再者,她那点针线功夫缝个香囊、补个扣子还成,要做成能穿出门的皮袄,怕是难为死她了。
算了,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只吩咐了冯嫲嫲先收进库房里妥善放着,等她哪天有心情了再琢磨。
东西收走,她心里立刻轻快起来。
难得今日无事,天气也好,逛街去吧!
“采薇,今儿个咱们出门逛逛。”青禾一句话让四个丫头眼睛都亮了起来。
采薇稳重,立刻去通知赵木根安排车马和准备随行人员。
杜若则已经开始琢磨该给姑娘打扮成什么样才既符合身份又不失灵动。蘅芜和含英也忙不迭地去准备出门要带的荷包、手帕、备用衣物等零碎东西。
青禾被杜若按在妆台前,开始了隆重的梳妆仪式。
更衣是头一桩。
杜若取来了抬旗前新做的那身月白色苏罗常服袍。袍子料子极好,既轻薄又透气,上面用同色丝线绣着疏朗的玉兰与翩飞的蝴蝶纹样,雅致又不失活泼。
穿在身上,行动间裙裾微漾,如有清风相随。
接着是梳头。
因着身上清爽,就没有梳过于繁复沉重的两把头,只梳了一个较为轻便的小一字头,杜若的手极巧,将青禾乌黑浓密的长发挽得既利落又秀气。
青禾的首饰匣子实在算不上丰盈。
她挑拣了一番,最后只取出了舒兰格格送的那支玉兰簪子。
簪身是素银,簪头却用上好的和田玉雕成一朵半开的玉兰花,花瓣薄如蝉翼,形态逼真,与袍子上的玉兰刺绣遥相呼应。
她将簪子斜斜插在发髻一侧,又拣了一对小巧的珍珠耳坠戴上。
穿戴完毕,自恋地对镜自照,镜中人一身月白,清雅如出水新荷,唯有发间一点玉白与耳畔微光点缀,恰如点睛之笔,素净中透出典雅的韵致。
“姑娘这样打扮真好看!”杜若由衷赞叹,“像是从画儿里走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