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皇子府。
苏培盛不愧是亲王身边的红人,确实雷厉风行。洗三礼那日,那么混乱的场面,他也能强行按下去。
醉酒的宗室勋贵们被妥善送返,受惊的康亲王老福晋也由太医诊治后平稳送回了府,戏班的烂摊子也做了赔偿和封口。表面上看,风波似乎暂时平息了。
但王进善心里跟明镜似的,出了这么大的笑话,自己这个总管太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主子爷此刻怕是正憋着一肚子火没处发呢。
他知道缩头乌龟肯定是当不成的,但是在硬着头皮去主子面前请罪之前,他还是得先把事情查个底儿掉,至少必须弄明白祸事到底是怎么起来的,尤其是后院戏台那档子邪乎事!
他第一个找的就是当日在后院奔波的翠喜,她当场救了老福晋不说,还被雍亲王亲自问过话,而且这丫头如今是府里的掌事宫女,脑子活络,又得了青禾几分真传,遇事还算稳得住。
王进善将翠喜叫到自己的值房里,关上门,脸上是难得的凝重。
“翠喜啊,今儿个没外人,你跟我交个底。后院戏台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雍亲王单独问你话,都问了些什么?你怎么答的?一字不漏地告诉我,这关乎咱们府里的前程,也关乎你我的脑袋!”
翠喜这几天简直焦头烂额,她揉了揉太阳穴,努力回忆道:“进善,咱俩一处当差那么多年,你是知道我的,我平时做点粗活都不打紧,就怕遇到这种事,到现在我的脑子还是乱的。疼得很。”
“行了行了,我的好姑奶奶,你千万受累想一想,等事情过去,我准你三天假还不行么。”
王进善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翠喜也无话可说了,只好仔细回想起来:“王爷主要问了在戏台出事之前,后院都发生了些什么特别的事,有没有什么口角或者和平日里比起来不对劲的地方。”
王进善心一提:“你怎么说的?”
翠喜道:“我不敢撒谎,就把看到的都说了。”
“我就说:之前一切都好,各位福晋、夫人们也都聊得很尽兴。唯一就是十四爷府上的有位钱格格,因为丫鬟奉茶溅湿了她一点衣袖,当众给了舒兰格格没脸,说话有些也有写不大中听。后来还是十三福晋过来解的围,把钱格格按了下去,把舒兰格格带走了。”
王进善眉头紧锁:“王爷就问了这些?没问别的?关于戏班准备,或者老福晋之前有何不适?”
翠喜肯定地摇头:“没有。王爷只盯着出事前的人际往来问,尤其关注了十四爷府上钱格格和舒兰格格冲突的细节,问了钱格格当时说了什么话,神色如何,十三福晋又是如何调解的,问得很细。然后就让我退下了。”
王进善听完,心里更加没底了。
雍亲王问话的路数,真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戏台出事,他不直接问戏班或者现场布置,反而盯着女眷席面上的口角风波?旁人听着是风马牛不相及,可他那颗七窍玲珑心到底从中品出了什么味儿,就没人猜得到了。
现在只知道戏台出事前一切正常,唯一的波澜就是十四爷那个侍妾挑了舒兰格格的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