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闻声回头,竟是张保。
他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棉布练功服,袖口和裤腿都利落地扎着,额角还带着些微汗湿的痕迹,显然是刚练完早功。
青禾不忍细看,赶紧低下头,因为他浑身散发着年轻人特有的勃勃热气,在清冷的早晨格外醒目。
本想装作没看到,没想到张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
“张保?”青禾赶紧装出一副有些意外的表情,站起身,“你怎么在这儿?”
张保有些不好意思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我今儿也轮休。刚在附近活动了活动筋骨。”
他含糊地解释着,没好意思说他只要不当值,晨练后总会绕到这边来吃早点,心里头存着个渺茫的念想,总觉得离她近些,或许就能碰上。
没成想,今天真碰上了。
他正挠着头,不知该怎么把这话圆得更自然些,摊主老婆婆已经笑眯眯地开口了:“小爷来啦!还是老三样?”
张保忙不迭点头,脸上更红了点:“哎,麻烦您了。”
青禾看着摊主和张保的热络,心里明白张保肯定是常客,她不想戳破窗户纸,又低头装作没听懂。
唉,今天是怎么回事,出门当演员了。
老婆婆手脚麻利地盛好张保的老三样,青禾好奇地看了一下,是一碗豆汁儿,两个焦圈并一碟辣咸菜丝儿。
老大爷则端着青禾要的水煎包一起送过来。
两位老人都是人精,见这情形,互相递了个眼色,老大爷便笑呵呵地把张保那份也放到了青禾坐的这张矮桌上:“二位慢用,这桌宽敞。”
青禾看着张保那副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窘迫样子,又看看天色尚早,街上除了几个匆匆赶路的,也没什么闲人,便也笑了,大大方方地重新坐下:“张保坐吧,一起吃点暖和。”
张保如释重负,赶紧在她对面坐了。
青禾的水煎包皮薄馅大,煎得底部金黄酥脆,她趁热咬了一口,差点被里面的汤汁烫了舌头。轻轻吸了一口,又细细尝尝味道。
不错,汤汁里应该加了足足的猪油,一口下去都有点粘嘴唇。再嚼嚼肉馅,嗯,很新鲜,一点肉腥味都没有,还加了点姜末,更提味儿了。
张保的豆汁儿看起来味道就十分浓郁,焦圈也炸得焦香,他就着辣咸菜丝,吃得唏哩呼噜,很是香甜。
看来还是得经常出来品尝一下市井小吃,江湖上能人辈出,尝遍百味,以后出宫做生意才能更符合老百姓的舌头要求。
青禾一边吃着,一边惦记着修灶台的事,心里有事情,不知不觉就吃得有点急。
张保看在眼里,犹豫了好一会儿,还是决定问一下:“青禾,你一会儿是有急事要办?”
青禾闻言顿了一下,是吃得太没有形象了?不至于吧?不过水煎包是真好吃啊。
张保叫她没反应,好像是在出神,只好咳嗽了一下提醒。
青禾惊醒过来,赶紧想怎么回答才好。
罢了,索性自己买房的事张保早就知道,还借过自己银子,这么久了也没告发自己,看来是个讲义气的,那在他这儿倒没什么需要隐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