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着实不想在这个时候单独面对胤禑。 那双刚刚流露出复杂情愫,此刻又勉强恢复平静的眼睛,让她无所适从,只想逃离。
她定了定神,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主子若没有其他吩咐,奴才想去看看侧福晋院落布置的料子可都送齐了,那边事情琐碎,怕小丫头们不经心。这里可否让玉双先来伺候着?”
她寻的借口合情合理,侧福晋三月进门,各项准备确实繁琐,她又一项是婚事筹备的主力军。
胤禑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嗯,你去吧。”
得了准许,青禾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退出了书房。直到出了门,穿堂风迎面扑来,带来新鲜而冰冷的空气,她才感觉稍微能呼吸了。
急急回到下处关上门,青禾只觉得心还是悬在半空中,怦怦狂跳,震得耳膜都在响。
手脚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指尖冰凉,连带着小腿都有些发软。
她扶着炕沿慢慢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冷透的茶水,一口气灌下去,冰冷的液体滑过喉咙,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却丝毫没能压下心头的悸动。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自我诊断,觉得自己应该是情绪极度激动后,心率过高,呼吸浅促,导致有点缺氧了。
她闭上眼,做了几个深长的深呼吸。
吸气时默数四秒,屏息两秒,再缓缓呼气六秒,如此反复。
冰冷的空气吸入肺腑,再慢慢吐出,几个循环下来,狂跳的心脏渐渐找到了跳动的节奏,手脚的颤抖也慢慢平息了下来。
只是浑身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脱力般绵软。
芸香正在自己屋里做针线,见青禾魂不守舍地回来觉得奇怪,便跟过来,准备问问怎么回事。
“青禾姐姐,你怎么了?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不太好?是有哪里不舒服?”她性子急,一边敲门,一边已经快速输出了好几个问题。
青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想说自己没事,可嘴唇动了动,却发现连敷衍的力气都没有。
她撑着身子打开门,不想说话,又拖着脚步回到炕上歪着。
芸香见她这般模样,更是心急如焚。
她性子憨直,认准了青禾是顶顶好的姐姐,见青禾不舒服,只想着要让她好受些。她到炕边摸了摸青禾的脑袋试试有没发热,又手忙脚乱地给她掖好被角,嘴里不住念叨:“姐姐你歇着,别动,千万别动!”
芸香决心不再多问,她有自己的主意。
她想起青禾平日总说身上不舒服时,吃点热乎的汤汤水水最养人,能迅速恢复。她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把房门掩好,回到自己屋里从枕头内衬里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小银角子。
这是她攒下的体己。
她旋风一样跑到大厨房,避开掌厨的师傅、管事太监们,找到平日还算说得上话的刘婶子,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求道。
“婶子,行行好,我屋里有个姐姐身子不爽利,瞧着怪吓人的,求您给碗热汤水行不行?随便什么都行,有点荤腥暖胃就好......”
她说着边悄悄的从袖子里把那块银角子塞到刘婶子的手心,刘婶微微掂了掂,便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