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做通房,半点都不想。
通房丫头听着好像比普通宫女高一级,实则处境最为尴尬,主子宠爱时或许能得些脸面,一旦失宠或主子娶了正经妻妾,下场往往凄惨。
她连小老婆都接受不了,怎么会接受给皇子当暖床工具呢。
既然不想,这类事情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眼看其他宫女已经准备好浴桶、热水和干净衣物,青禾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正准备进去伺候的另一个小宫女,压低声音,一脸“我有要事”的表情。
“玉佩,好妹妹,你帮姐姐个忙,我忽然想起崔嫲嫲之前交代的一件事关年节采买的急事,非得立刻去回禀不可,这里......就劳你多费心了!”
说完,也不等玉佩反应,塞给她一个刚才顺手从桌上拿的芝麻糖饼,转身就溜之大吉,脚步快得仿佛后面有狗在追。
玉佩拿着糖饼,看着青禾迅速消失的背影,眨了眨眼,也没多想,只当青禾真的有什么急事,便转身进了房。
次日, 胤禑一早便去了前院书房处理积压了几日的公务和年节前各处往来的文书礼单。
书房里炭火烧得暖融融的,胤禑坐在紫檀木书案后,神色专注。
将近晌午时,张保来了。他是胤禑的哈哈珠子,自幼一同长大,情分不同寻常,进出书房也较为随意。
青禾正巧在书房外间伺候,准备添茶倒水,见张保进来,便自然地端起茶盘,跟着走了进去。
她低着头,熟练地给胤禑和张保的茶杯里续上热水,动作轻缓,几乎没有发出声响。
张保的目光却似乎不经意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好像有点欲言又止,虽然很快移开,但一瞬间的专注,还是被胤禑某种敏锐的直觉捕捉到了。
胤禑正拿着一份礼单看着,眼角的余光却将张保细微的举动和青禾平静无波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握着纸张的手好像因为激动而濡湿了几分,面上却依旧是一派风轻云淡,甚至嘴角还带着随意温和的笑。
他现在早已不是几年前那个病弱苍白的小鸡仔了。
宫廷的历练,身份的转变,让他深深明白,就算心里有万分惊涛骇浪,面上也永远都不要露出分毫。
他继续与张保说着话,话题从京郊的冬猎说到宫里新得皇子的赏赐,语气轻松自然,仿佛刚才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然而,他的脑袋却不受控制一遍又一遍地过着青禾和张保之间的可能性。
张保是他的哈哈珠子,父兄在军中颇有势力,本人如今也在御前当差,前途光明。
青禾是他府里得用的一等宫女,沉稳细心,容貌......也算清秀。
他们年纪相仿,张保对青禾似乎确有不同。若他开口讨要,依着往日的情分和如今的局面,自己似乎没有理由拒绝.
这个念头就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心口,不很疼,却让人无法忽视。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微温的茶水,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完全明晰的复杂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