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喝着,窗外突然传来赵嫲嫲的声音:“青禾姑娘?青禾姑娘在屋里头吗?”
青禾被吓了一大跳,神经衰弱的人最怕这样突然被点名,她下意识地就撂下了手里的白瓷勺子。
难道是舒兰格格身子又不好了?
这寒冬腊月的,都快过年了,可别出什么岔子。她赶紧应了一声“在呢”,也顾不得碗里还剩着的半碗粥,起身就掀开厚棉帘子跑了出去。
屋外寒气扑面,只见赵嫲嫲站在廊下,手里捧着个小小的物件,还用蓝布包着,怪神秘的。
青禾见她脸上却并不是焦急担忧的神色,心里松了几分,脚步也不那么急了,还好还好,应该不是啥大事。
“嫲嫲,可是格格有什么事吩?”青禾问道,目光下意识地往东厢房方向瞟。
“没事没事,姑娘别慌,”赵嫲嫲连忙摆手,脸上笑纹更深了些,“格格好着呢,刚用了小半碗粥,歇下了。是老奴我叨扰姑娘了。”
她说着,将手里那个小蓝布包往前递了递,语气带着几分不好意思:“这不是眼瞅着快进年关了,姑娘这段日子对我们格格的照拂,老奴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格格如今气色能见好,多亏了姑娘时常送去的那些汤汤水水。老奴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好东西,这是早年攒下的一点小玩意儿,不值几个钱,就是一点心意,姑娘千万别嫌弃。”
青禾愣住了,完全没料到是这么一出。她做那些事,起初多半是出于医者的本能和一丝同情,后来也掺杂了为自己积累药膳经验的私心,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
此刻面对赵嫲嫲突如其来的道谢,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嫲嫲,您这是太客气了。”青禾推辞道,“伺候好主子是奴才的本分,当不起您这样。”
“当得起,当得起!”赵嫲嫲执意将布包塞到青禾手里,触手微沉,似乎是个硬物,“姑娘就别推辞了,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就是老奴的一点念想。姑娘收下,老奴这心里也踏实些。”
青禾低头看着手里的蓝布包,又看看赵嫲嫲的眼睛,知道再推辞反而显得生分矫情了。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接了过来,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那……青禾就厚颜收下了,谢谢嫲嫲惦记。”
见青禾收下,赵嫲嫲像是了却了一桩大心事,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连声道:“哎,好,好!姑娘不嫌弃就好!老奴就不打扰姑娘用粥了,还得回去当值。”
说着,便转身脚步轻快地回了东厢房。
青禾拿着小布包回到屋里,翠喜和芸香都好奇地凑过来。“赵嫲嫲找你啥事呀?神神秘秘的。”翠喜问道。
青禾解开蓝布包,里面是一枚小巧玲珑的青铜顶针,样式古朴,边缘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显然有些年头了,但保存得很好,透着岁月的温润。
顶针旁边,还有一小绺颜色鲜亮的红丝线。
“哟,是个顶针啊!”翠喜拿起来看了看,“这铜质不错,看着是老物件了。”
青禾心里明白,这或许是赵嫲嫲年轻时用过的心爱之物,红丝线是寓意吉祥。
东西确实不值什么钱,但这份心意却沉甸甸的。她将顶针和丝线重新包好,小心地收了起来。心想,等过一阵子寻个合适的时机,得回一份像样的礼给赵嫲嫲才是,总不能白收老人家的东西。